
電話那頭陷入沉默,片刻後,她才開口,吐出來的字句卻讓顧舟衍徹底心寒。
“舟衍,你當初來研究院,不就是為了能留在我身邊工作嗎?”
顧舟衍握著手機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泛白。
她繼續說著,邏輯清晰:
“這些虛名,對你來說並不重要。你在我團隊裏,我能保證你安穩無憂。”
“但陸川不一樣,他需要這些成果作為支撐,才能在這個領域站穩腳跟,走得更遠。”
轟——!
顧舟衍隻覺得耳邊一陣嗡鳴,血液都冷了下去。
原來她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他放棄晉升機會、甘願做個助理是為了什麼。
她不是不懂,她隻是不在意。
並且,她將他的付出和退讓,當成了可以隨意處置他心血的籌碼和理由!
他用十年時間,證明了自己的一腔孤勇,最終在她那裏隻換來一句輕飄飄的“不重要”和“他更需要”。
他張了張嘴,想反駁,想問她憑什麼替他決定什麼重要什麼不重要,想問她知不知道那些數據是他熬了多少個通宵、失敗了多少次才得到的……
但最終,他隻是疲憊地掛斷了電話。
研究院緊接著舉行了一場重要的學術報告會。
那篇署名陸川、發表於頂刊的論文,正是此次報告的亮點之一。
報告由陸川主講。
他穿著得體的西裝,闡述論文的核心觀點。
台下不時發出讚許的低語,一切都很順利。
直到提問環節,一位匿名線上參會者突然在公共聊天區拋出了一段留言:
“質疑報告人陸川先生的學術誠信!這篇論文的核心數據,與顧舟衍先生早期發表的實驗記錄高度重合。”
“請問陸川先生如何解釋數據來源?這是否屬於竊取同事成果並數據造假?”
現場一片嘩然!
大屏幕上的內容被迅速放大,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陸川站在台上,臉色一下變得慘白,眼神慌亂地看向台下的沈清竹。
會議主持人試圖控製場麵,但竊竊私語聲已經蓋不住了。
顧舟衍心臟猛地一跳,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
這不是他做的。他沒想過用這種激烈的方式魚死網破。
就在這時,他感受到一道目光射來。
他抬起頭,正好撞上沈清竹的視線。
她隔著人群看著他,眉頭緊鎖,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質疑,以及……深深的失望。
她甚至不需要開口,顧舟衍已經讀懂了她眼神裏的全部含義。
她連問都不需要,就認定了是他因為不滿署名問題,故意在這種時刻匿名爆料。
他在她眼裏,就是一個為了毀掉陸川的前程,甚至不惜損害研究院聲譽的人。
顧舟衍的心沉了下去。
沈清竹已經站起身,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中走上了主講台。
她從僵硬的陸川手中拿過話筒,麵對著騷動的會場。
“我是沈清竹。關於剛才的匿名質疑,我在此說明。”
“這篇論文的所有工作,是在我全程指導和監督下完成。陸川研究員是主要完成人,我以個人學術聲譽擔保。”
她頓了頓,視線轉向臉色蒼白的顧舟衍方向:
“顧舟衍是我的助理,他主要負責一些輔助和文書整理,並不具備獨立完成此項研究的核心能力。這項成果,屬於陸川,毋庸置疑。”
台下徹底炸開了鍋。
“首席親自擔保!”
“原來顧舟衍隻是個打雜的?”
“怪不得署名沒他,看來之前是誤會了……”
顧舟衍站在原地,感覺像被剝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裏。
沈清竹看向身邊眼眶泛紅的陸川,語氣緩和了些許:
“陸川,你繼續講後麵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