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清竹的話像一把刀子,紮進顧舟衍的心臟後還在裏麵擰了一圈。
台下那些恍然大悟的、輕蔑的目光,更是將他釘在了恥辱柱上。
輔助工作?文書整理?不具備核心能力?
她當眾否定他的全部價值,將他的尊嚴踩在腳下,隻為給另一個男人鋪路、正名。
陸川眼睛裏一閃而過的得意,像根針,刺破了顧舟衍最後一絲理智。
血液轟的一下衝上頭頂。
委屈和憤怒彙成一股他從未有過的衝動。
他猛地站起身,徑直就要朝台上走去。
就在他的腳剛邁上台階第一步,手腕驟然被一股大力抓住!
沈清竹快步下來,她的手緊緊箍住他的腕,力道大得讓他骨頭生疼。
“放手!”顧舟衍掙紮,聲音因憤怒而顫抖。
沈清竹看也沒看他,對著台下騷動的人群微一頷首:
“抱歉,我的助理隻是來和確認一下一些細節。”
說完,她不顧顧舟衍的掙紮,幾乎是半強製地,將他強硬地帶離了報告廳前台。
門“砰”地一聲隔絕了外麵的喧囂。
昏暗的燈光下,隻有他們兩人。
顧舟衍用力甩開她的手,赤紅著眼睛瞪著她,胸口劇烈起伏:
“沈清竹,你為了他就這樣把我踩成一個隻會打雜的廢物,在你眼裏,我到底算什麼?”
他的聲音帶著哽咽,卻沒讓眼淚掉下來。
沈清竹沉默地看著他,走廊的光線在她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看不清表情。
就在顧舟衍以為她會繼續用那些道理搪塞他時,她卻突然上前一步。
一隻手環繞住他的脖頸,另一隻輕撫著他的側臉。
然後,她仰起頭,冰涼的唇瓣毫無征兆地覆上了他的。
這是一個短暫、幹燥、沒有任何情欲色彩的接觸,一觸即分。
顧舟衍徹底僵住了,大腦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沈清竹微微退開些許,低頭看著他震驚到失語的樣子,紅唇微動了一下:
“這樣……可以消氣,不去打擾現場了嗎?”
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
他追逐了十年,幻想過無數次靠近,甚至接受了那場源於愧疚的婚約……
他曾經那麼卑微地渴望過她的觸碰。
可現在,這個他期盼已久的親吻,卻在這種情況下,以這種方式落在了他的唇上。
為了讓他閉嘴。為了不讓他去毀掉陸川的“重要時刻”。
巨大的羞辱感如同海嘯般將他淹沒,比剛才當眾被否定時更甚百倍。
“啪——!”
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沈清竹的臉上。
顧舟衍用盡了全身力氣,手掌心被打得發麻。
沈清竹的臉偏了過去,白皙的臉上迅速浮現出清晰的指印。
她怔住了,似乎完全沒料到他會動手。
顧舟衍的眼中充滿血絲,卻依舊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他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
“你覺得我鬧這麼一出,就是為了這個?”
“沈清竹,你真讓我惡心。”
沈清竹僵在原地,臉上火辣辣地疼,她看著顧舟衍那雙徹底失望的眼睛,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顧舟衍不再看她,猛地轉身,用力推開門出去。
他沒有再回報告廳,沒有再去爭辯什麼真相。
他覺得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走廊的光線刺眼,他抬手狠狠擦掉臉上的淚水。
他直接回到了實驗室,打開電腦,登錄係統。
他沒有任何猶豫,選中那個項目的所有數據,永久刪除。
就算離開,他也不會讓陸川成功進行這次學術造假。
幾個小時後,顧舟衍站在機場安檢口。
登機口開始廣播。他拉起簡單的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飛機衝上雲霄,窗外是厚重的雲層。
顧舟衍拉黑了沈清竹所有聯係方式。
他親手為這場長達十年的漫長感情,畫上了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