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鄢麵上的笑一下子斂了,她震驚的望著眼前這個宮妃,眼睜睜看著她的眼神由最開始的明柔一瞬間變得冷冽。
不光是冷冽,還有十足敵意..
周鄢心頭一沉,她素聞宮裏頭的女人為了皇帝那點子寵愛爭得頭破血流。
可她以為,她們之間的爭鬥至少會是私下行進,卻沒想到,剛見這頭一麵,這位宮妃便笑吟吟地給了她當頭一棒。
“行了,和妃,好好的在人家跟前提那些個做什麼?”寧嬪將和妃拉過,又拉著周鄢落了座,將食盒裏的菜一一拿了出來。
和妃嗤笑一聲,落了座定定的盯視著眼前的周鄢。
周鄢的一舉一動都讓她心裏不是滋味極了。
她算是十幾個妃嬪裏被皇帝寵幸次數最多的了,可饒是如此,皇帝也從未同她說過什麼體己話。
她想同皇帝說,可皇帝從不在哪個妃嬪的榻上夜宿,總是完事兒就回養心殿去了。
宮中姐妹都是這樣的待遇,她也就不計較什麼了。
可眼前這個病弱的女人,皇帝竟然曾同她來往過那麼多的信件...她周鄢究竟憑什麼!皇帝怎麼會同她有那麼多的私話要說!
她恨得牙癢癢,看向周鄢的眼神裏也帶了刀子。
這是周鄢在宮中地第一頓膳,在那幾雙眼睛的注視之下,她味同嚼蠟。
她能隱隱感覺到,已有暗潮在向她緩緩襲來,崩著一股勁兒要找準時機將她徹底淹沒。
晌午過後教習嬤嬤便來了,其間周鄢問能否加快學規矩進度。
在這宮裏頭多待一日,她都覺得熬煎至極。
嬤嬤卻是搖頭,“郡主,您需要學的東西實在是忒多了,您得學紮實了,您必須得蛻變成為一個真正的大周公主,否則,這去了西丹,丟的是咱們大周的臉啊。”
周鄢心頭有些鬱鬱不安,晚膳也沒用多少,早早便躺下歇了。
可不多時,院外便傳來了叫門聲,她聽見內務府撥過來的兩個宮婢前去開門的動靜。
不一會兒,芸白從外間點著蠟披衣走了進來,神色有些驚恐。
“姑娘,皇...皇上來了...”
這話一出,周鄢立即感覺自己頭皮發麻,渾身的汗毛似都唰的立了起來。
今兒剛邁出養心殿的那道打砸聲,她不是沒聽著。
她忙起身下榻往身上穿衣裳,可越著急,兩手便越發不得力起來,芸白的手也跟著哆嗦。
兩人正係扣兒,隔間的簾子被猛地掀開了。
周鄢瞧了過去,一道高大的黑影在那處晃了兩下,才算是堪堪站穩。
很快隱約的酒氣裹挾著一股子涼意濃烈的奇楠香氣一並湧進了周鄢的鼻腔。
一時,周鄢很不知該做些什麼動作該說些什麼話,她要上去迎他嗎?不,她並不想。
怔愣之際,外頭傳來了一道聲音。
“芸白姑娘,皇上想同鄢陵郡主說幾句話,你不必在裏頭伺候了。”
周鄢聽的出來,說話的人是白日裏養心殿的那位李康公公。
芸白看向周鄢,周鄢也看向了芸白,她並不想讓芸白出去,可她不敢有忤逆。
一想到自己將要在這深更半夜同醉了酒的李世景獨處,她的心裏頭就有無法控製的恐懼感蔓延開來。
就算撇開三年前二人之間的那道隔閡不說,今日在養心殿那一麵,周鄢便知她與李世景早已是陌路。
他如今是皇帝了,言談舉止都是那麼的咄咄逼人,再沒有當初信裏的那種親近之感。
信,想到那些信,周鄢覺著可笑,說不準李世景早已不記得二人曾在信中說了些什麼話了。
芸白一走,周鄢更是僵在了原地,她實在是不知該以什麼話開口,可那道影子卻是朝她緩步踱了過來。
周鄢心頭逐漸發緊,想到白日裏他那陰沉的麵色,她就渾身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