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七年前雨夜，我被蒙麵人擄走。

那時我以為隻是綁匪，直到賣進暗窯聽見那兩人無意泄露的話：

“......原家小子處理幹淨了？”

“放心，賣到最下等的暗窯，這輩子別想翻身。”

“夫人這回該滿意了。”

那時父親尚未續弦，府中能被稱作夫人的，隻有父親的表妹，如今的繼母趙氏。

她帶來的兒子原故，隻比我小三個月。

多麼巧。

我在黑暗裏睜著眼，母親臨終畫麵浮現。

她拉著我的手，氣息微弱。

“原照，娘走後......你要小心......小心......”

話未說完，她便去了。

那時我不懂，如今明白。

我跛腳走到書案前，拉開最下麵的抽屜。

裏麵有個小木盒，是今日整理母親遺物時發現的。

盒子上著鎖，鑰匙不知道去哪了。

我摸著銅鎖，忽然想起母親教過的一首童謠。

她家鄉的小調，小時候常唱。

輕聲哼著旋律，手指無意識在鎖上敲擊。

某個節奏時，鎖芯“哢噠”一聲，彈開了。

我怔住，母親竟將開鎖節奏藏在童謠裏。

盒裏沒有金銀，隻有幾封信、一枚褪色香囊，和一本薄冊。

翻開，是母親的筆跡，記錄藥方和調理之法。

最後一頁，寫著：

“若見此書，恐我已不在人世。”

“原照，娘知你天性純善，但世間險惡，不得不防。”

“趙氏表妹心術不正，當年曾......罷了，舊事不提。”

“此書中所載，乃娘畢生所學，望能護你周全。”

我捧著冊子，指尖顫抖，原來母親早知道。

月光照在書頁上，我一字字讀著，仿佛聽見母親溫柔的聲音。

天亮時，阿青推門進來，見我坐著，嚇了一跳。

“少爺一夜沒睡？”

我搖頭，收好冊子。眼中迷茫已散。

早膳時，父親宣布：三日後辦宴席，慶賀我回家。

“原照受苦多年，平安歸來，該慶祝。”父親說時，目光掃過趙氏和原故。

趙氏笑著應下：“老爺說的是，該熱鬧。”

原故撇嘴，沒敢說什麼。

我趁機向父親申請，想支些銀子，出去買些筆墨。

阿青扶我出府，七年來第一次走在京城街道上，陌生又熟悉。

我拍了拍阿青的胳膊，目光落在對麵的藥鋪上。

“去抓些安神的藥。”

藥鋪夥計抓藥時，我看見櫃台後坐著老大夫，正給一婦人診脈。

那婦人麵色憔悴，手腕戴著一隻熟悉玉鐲。

原故上月在珍寶閣買的，當時還在府中炫耀過。

回府路上，阿青小聲說。

“少爺，藥鋪裏那位婦人，好像是二少爺的奶娘。”

我點頭，原故的奶娘，病了不去府裏請大夫，卻在外麵的藥鋪問診。

有趣。

更巧的是，老大夫開的方子裏，有幾味藥很特殊，是用來治隱疾的。

回到小院，我坐在桌前，在紙上畫出一張關係網。

將我的猜測和已知的全寫在了上麵。

我看著中間的原故和趙氏笑了笑，將紙丟進火盆裏。

原故，希望宴會上你還能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