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還沒來得及退群。
繼兄趙傑發了一個00塊的大紅包,分成了50個包。
他的配文是:【驅除晦氣,以後家裏越來越順!】
大姑在下麵點讚:【這種喪門星留在家裏隻會敗壞風水。】
二叔附和:【就是,傑子以後才是你爸的依靠。】
我爸緊接著發了一條語音,充滿了得意:
“那種喪門星早就該滾了,以後趙傑才是我唯一的親兒子,我的錢都是他的!”
親戚們紛紛點讚,搶著紅包,說著恭維的話。
我沒有去點那個紅包,也沒有在群裏說一句話。
我隻是默默地按下了“刪除並退出”。
在退出群聊的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像一個在暴雨中飄蕩的孤魂野鬼。
但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才真正地“活”了過來。
因為有案底,還是個殘疾人,我找工作處處碰壁。
身上那200塊錢很快就花完了,我連最便宜的旅館都住不起。
晚上,我隻能蜷縮在24小時自助銀行的角落裏過夜。
迷迷糊糊中,我想起了很小的時候。
那時候我媽還在,我爸也隻是個老實巴交的自行車廠工人。
他會把我放在自行車的大杠上,他的手掌粗糙又溫暖。
那種踏實的溫暖,和現在他那張扭曲的臉,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是什麼讓他變成了這樣?是錢,還是那個女人?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三天後,我找到了一家願意收我的修車店,老板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中年男人。
他看我隻有一隻手,眉頭緊皺:
“你這樣能幹活?我這可不養閑人。”
我沒說話,隻是用左手拿起一個半人高的輪胎,單手把它舉了起來,扛在肩上。
老板愣了一下,吐掉嘴裏的煙屁股:“行吧,先當個學徒,工資隻有別人一半,幹不好就滾蛋。”
為了省錢,我住進了修車店後麵堆滿廢舊零件的雜物間。
每天,我用一隻手換輪胎,鑽車底,擰螺絲。
單手工作比雙倍的力氣還要累,肩膀很快就磨得全是血泡,破了又長,長了又破。
滿身的油汙,根本洗不幹淨。
半個月後,命運跟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一輛嶄新的保時捷,囂張地停在了修車店門口。
車胎爆了。
車門打開,繼兄趙傑穿著一身名牌,戴著墨鏡走了下來。
我爸李國強也跟著從副駕駛下來,他看到修車店門口的油汙,立刻嫌棄地捂住了鼻子。
我當時正趴在一輛麵包車的車底換機油,渾身都是黑乎乎的。
我從車底鑽出來,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正好撞見他們的目光。
空氣凝固了。
趙傑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認出了我,他誇張地捂著嘴大叫起來。
“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我們離家出走的李大少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