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君悅酒店頂層宴會廳,燈火輝煌。
池暖為林修遠準備的生日宴排場極大,幾乎邀請了半個城的名流。
林修遠穿著那件不起眼的西裝,厚重的劉海和眼鏡一如既往地遮擋著他的麵容,站在池暖身邊,像個格格不入的影子。
他能感覺到四麵八方投來的目光——好奇的,探究的,更多的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和竊笑。
“池總怎麼想的,嫁這麼一位……”
“長得真是……一言難盡。池總那麼優秀,圖什麼啊?”
“誰知道呢,或許……口味獨特?”
細碎的議論聲像蚊子嗡嗡作響,鑽進林修遠耳朵。
他脊背挺直,麵無表情,仿佛什麼都沒聽見。
池暖在宴會開始不久,當眾送了他一份禮物——一條價值不菲的鑽石項鏈。
天鵝絨盒子打開時,周圍響起一片低低的抽氣聲和豔羨聲。
“謝謝。”林修遠接過,聲音平淡。
黎景行是稍晚一些到的。
他一出現,就吸引了全場的目光,高定西裝,發型精致,笑容俊朗,仿佛他才是今晚的男主角。
“抱歉,來晚了。”黎景行走到林修遠麵前,語氣真誠,“沒來得及準備禮物,林先生別見怪。我就獻醜,彈一首曲子,祝你生日快樂吧。”
說完,他又微笑著看向池暖:“阿暖,我記得你鋼琴也彈得很好。不如,我們四手聯彈一首?就當給林先生的生日助興了,怎麼樣?”
賓客們開始起哄。
“池總來一個!”
“黎先生和池總真是才子佳人!”
“是啊,看著就登對……”
池暖看著黎景行期待的眼神,又瞥了一眼身邊沉默的林修遠,略一沉吟,竟真的走了過去。
默契的合奏響起,是《致愛麗絲》的聯彈版本,男的年輕俊朗,女的明媚動人,坐在一起,宛如一幅完美的畫卷。
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這次,連掩飾都少了。
“這才叫般配啊……”
“池總當初要是嫁了黎先生該多好。”
“唉,可惜了……”
“那個林修遠,真是……占著位置,那麼醜的人居然配了京圈最出色的繼承人,真是白瞎了。”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密密麻麻紮在林修遠心上。
他站在原地,感覺周遭的空氣越來越稀薄,那些目光和話語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轉身,去了陽台。
夜風微涼,吹散了宴會廳裏令人窒息的暖香和噪音。
林修遠靠在陽台欄杆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隨即,一具溫熱的身軀貼近,纖細手臂從後麵環住了他的腰。
林修遠身體一僵。
“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池暖清麗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那些人的話,別往心裏去。無聊的閑言碎語而已。”
林修遠沒動,也沒說話。
池暖似乎覺得他還在鬧別扭,下巴輕輕蹭了蹭他的脊背,語氣放得更軟,帶著一絲哄勸的意味:“修遠,我說過,你很好。不用在意別人怎麼看。我喜歡你就行了。”
喜歡?
林修遠幾乎要冷笑出聲。
她用什麼喜歡?
用他做工具向家族示威的喜歡?還是作為對黎景行深情不渝的陪襯的喜歡?
池暖大概是覺得言語的安撫不夠,見他依舊沉默,忽然鬆開他的腰,走到他身前踮起腳,猝不及防地吻上了他的喉結。
溫熱柔軟的觸感傳來,林修遠渾身一震,下意識就要推開她。
就在這時——
“砰!”
陽台的玻璃門被猛地推開。
黎景行站在門口,臉上帶著來不及收起的笑容,在看到相擁的兩人,尤其是池暖落在林修遠喉結的吻時,那笑容瞬間凝固,臉色微微發白,眼底迅速蒙上一層水光。
“對、對不起……打擾你們了。”
他聲音有些哽咽,說完,轉身就跑開了,背影看上去有些狼狽。
池暖幾乎是立刻鬆開了林修遠,神色明顯一變,眼神追著黎景行消失的方向,裏麵有著清晰的擔憂和一絲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