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小玉跟著嚴大人回了衙門沒多久,霍健便回來了,府衙裏一路行來風風火火,精神十足。
霍小玉幾日沒見她爹了,如今她爹總算是回來了,可是爺倆一句話也沒說上,霍健便一頭紮進嚴大人的書房。
當初她爹走的急,隻說是嚴大人派他和寧捕頭一起去興豐鎮辦件事,兩家人聽說這兩位一同出門辦差,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也不知道這嚴大人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非要將這樣這兩個相看兩厭的人捏到一起。生怕兩人哪下子言語不和,不管不顧地掐起來,生出事端來。兩人走了幾日,家裏人便跟著擔心了幾日。
小玉見她爹一個人回來,並沒有見到寧捕頭,心裏直喊“完了,完了”,將寧金拉在一旁,道:“寧三哥,寧叔可回來嗎?”
“沒有呀,我爹他沒回來。”
“不會出什麼事吧?走時候兩人一起,隻回來了一個人。”
“不會吧。兩人平素裏愛掐架,可正事麵前不會含糊。”
霍小玉點了點頭,心裏到底是放不下,和寧金一合計,幹脆就直接守在了嚴大人的書房外。
想來是連夜趕路,霍健都沒來得及回家梳洗便徑直到了衙門,一身衣衫滿是塵土,下巴上的胡茬沒時間打理已經冒了出來,青草般長了一叢又一叢,滿是滄桑。
“霍捕頭,一路辛苦了。”嚴麾見他風塵仆仆,心中知道他定是馬不停歇,日夜趕路,急忙迎了他入座,親手給他到了一杯清茶。
霍健也不和嚴麾客套,接過他遞過來的茶盞,顧不上茶水還燙著,一股腦倒進肚子,好像終於盼來了一陣春雨滋潤了久旱的大地。霍健一掃一路疲憊,心滿意足地“哎”了一聲。
“大人,我們這次去幸不辱使命。已經將那傅家摸了個底朝天。”
傅家世代久居興豐,產業也大多在興豐,拋家舍業突然搬到雲霧鎮實在有些奇怪。自從傅家搬過來以後,一年的時間裏有多半年門戶緊閉,不像似喜遷新居,倒像是避世而居。搬來後沒到半年,更是將家中奴仆換去了大半,從此後這傅家人深居簡出,連那府中仆人也鮮少出門走動。傅老爺有一生意來往的朋友多次尋訪不著人,曾根傅家多次提過,可傅家人並不以為然,事情拖了兩月後,那人覺的不妙,幹脆替傅家人報了案。
這些不和尋常的事已經足夠讓嚴麾對著傅府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嚴麾派霍健和寧康兩人去調查傅家之事。臨走前嚴麾鄭重相告,隻說康寧兩位是雲霧衙門的頂梁柱,這事非兩人不可。兩人向來瞧不對眼,上一任的張大人可不敢讓兩人一起去辦差,可這新來的嚴大人,倒是百無禁忌,時常將兩人捏一起辦差。
嚴大人正色嚴厲,加上這事也的確十分重要,兩人便收了別扭的心思,真的一心一意合作起來,竟然覺得對方真是最好的搭檔,辦起事來行雲流水,十分舒心,原來最了解和熟悉自己的那個人竟然是對頭。想起前半生的百般爭鬥,頓時也都沒啥味兒了。
霍健從嚴大人的書房出來時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了,麵上雖是疲勞,但眉梢眼角卻都含著喜悅。
在外邊等了已經不耐煩的霍小玉,急忙迎了上去,扯著她爹的袖子,道:“爹,你,你把寧叔扔哪裏了?”
“你這孩子,瞧你說的。幾日不見了,你也不問問你爹安不安好,倒是說起這樣沒頭沒腦的話來了。放心,你寧叔好著呢,明日便能回來。”
霍健回過頭去,見寧金也在,拍了拍寧金的肩頭,道:“寧金呀,放心,你爹沒事,隻不過他手頭上還有點事,耽擱了。”
寧金隻覺得這霍捕頭提起他爹來沒了一慣的火氣和酸味,怎麼聽起來倒含了幾分關心和親近來。
她爹說的話,霍小玉總覺得並不十分靠譜,抬頭瞅了一眼嚴麾,探出頭隔著她爹無聲地問了句:“真的假的?”
嚴麾覆手站在廊下,見她那滿臉寫著疑惑,便對著她微微點了點頭。也不知道這樣的信任從時候開始?小玉心中認定嚴麾狡猾的像隻狐狸,可即便是這樣,那狐狸的一個點頭便可以給她一顆定心丸。
小玉放下心來,麵上現了笑容,伸手挽上她爹的手臂,笑意盈盈地道:“那就好,爹一路辛苦,趕緊回家吧,娘還念叨呢,三姐早給您打了好酒,就等著您回家呢。”
霍健攜著女兒回了家,長途跋涉,離家數日,家中妻兒也的確讓他十分掛念。
霍母溫好了酒,伺候他用了飯。眼瞧著天色已晚,霍小玉卻不肯離開。
“爹,您跟我說說您和寧叔去辦什麼差事了?”
“去,小孩子家家的瞎打聽什麼?”
“爹,什麼小孩子家家的,我可是雲霧城的捕快,衙門裏的事我怎麼不能問?”
霍健這次回來本是差事辦得不錯,方才在書房得了嚴大人盛讚,因為牽扯案子的事,總不好隨便宣之於口,但實在是憋在心裏十分難受,這份欣喜沒人分享,好比手癢找不到對手一般,瞧著小女兒一個勁兒哀求,心裏一陣發癢。心中暗道:“小玉說的對,說給她聽總沒說給別人。”
想到此處,霍健喜笑顏開,道:“你說得也對,不過爹和你說了,你可不準四處宣揚,別壞了大人的事。”
小玉連忙起誓發願,順勢坐在爹爹腳邊的矮榻上,下巴墊在她爹的膝蓋上,抬著一雙水露露的眼睛,滿眼都是期待和崇拜。
小玉這樣的眼神著實讓霍健心中開了花般,清清了嗓子,道:“要說這嚴大人,年紀不大,你爹我倒是佩服了。這麼多年咱們衙門也沒辦過什麼正經的案子,你爹我這一身本事都荒廢了,這次咱可有了用武之地。”
霍小玉知道她爹傲嬌的性子,急忙附和道:“自然,嚴大人的確厲害,不過大人最厲害的是慧眼識珠,瞧出了爹和寧叔的本事。”
“前幾日,嚴大人單獨找了我和你寧叔。將這樣一件大事交到我和你寧叔手上。算嚴大人識貨,放眼雲霧衙門,除了我和你寧叔,這樣的大事,誰能辦好。”
霍健抿了一口溫得剛剛好的白酒,打開了話匣子,恨不得將這一路“豐功偉績”一股腦倒出來。
“傅家本在興豐縣久居多年,之所以一年前舉家搬遷,是因為在興豐縣發生了一件事情,傅老爺才忍痛割舍,想著遠遠逃了,想著躲了便是,可誰知道,樹欲靜而風不止,那惡狗咬住了香肉,便不肯鬆開,一路追到了雲霧,才有了後來的禍事......”
霍小玉從霍健這得知傅家背景後,終於心滿意足,但也做到守口如瓶,沒有多說。
沒過幾日,寧康在大家的盼望中如期而至,帶回來的東西卻是讓嚴麾打心底發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