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許清詩不可置信地驚呼。
他們都要流放到嶺南了,那種窮鄉僻壤,她還怎麼找婆家!
眼看著他們就要拉扯起來,雲昭趴在許逸飛肩頭上,眨著眼睛看李佩雯。
成安侯梅成旭,前世死在了淮南瘟疫之中,是個好官。
“娘親抱~”
孩童稚嫩的聲音傳來,李佩雯的注意力被轉移了過去。
看見軟萌的小女孩,李佩雯的心都要化了。
“這就是昭昭吧,來,佩雯姨姨抱!”
雲昭伸長小胖胳膊,順勢到了李佩雯懷裏。
“佩雯姨姨不哭,昭昭摸摸!嘿嘿,佩雯姨姨香香的!”
雲昭咯咯地笑著,看起來無憂無慮的模樣,許清依姐妹兩人也跟著破涕為笑。
李佩雯悄摸將一個長命鎖塞進她懷裏,壓低聲音說道:“昭昭乖,
這長命鎖,本是佩雯姨姨打算你回來時送你的,你要帶在身上,
藏好了,若是路上缺銀子了,你就悄悄拿給娘親換吃的,好嗎?”
“嗯!昭昭知道了,昭昭會保護娘親的!”
雲昭重重地點頭,學著李佩雯壓低聲音說話。
她這機靈勁兒,讓李佩雯忍不住鼻頭發酸。
這麼機靈漂亮的小娃娃,若是在京城裏養著,日後恐怕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可惜了......
“你們在說什麼?”
許清依沒聽清兩人說話,卻見好友突然紅了眼眶,便上前關切地問道。
“沒什麼,我就是心疼你和孩子。”
李佩雯知道,若是許清依看見那金鎖,恐怕又要讓她拿走。
雲昭聰慧,自是明白李佩雯的意思。
她跟著搖了搖頭,驕傲地仰著小腦袋。
“昭昭向佩雯姨姨許諾,要保護娘親!”
“對,昭昭真乖!”
李佩雯順著雲昭的話說道。
許清依上前抱過雲昭,趁此機會,壓低聲音道:“佩雯,我求你一件事,
待會兒若是看見知春,告訴她,遠遠跟著,在我找她之前,別暴露。”
“知春?她沒有被重新發賣?”
李佩雯有些錯愕。
這時,窩在兩人之間的雲昭賊兮兮開口。
“知春姐姐賣身契沒了噢,可以回家找爹娘了噢!”
“沒了?”
李佩雯驚愕之餘,很快反應過來。
“沒了好,她們幾個小丫頭忠心,有她們跟著,我也安心些,你放心,我這就讓人去尋她!”
沒說幾句,官差就開始趕人。
李佩雯匆匆離去。
人群逐漸散去,吳蓮珍臉色也逐漸煞白。
“你不是說你爹娘會來嗎?”
許逸遠拉了拉妻子的衣袖,臉色難看。
“他們,他們肯定會來的!”
雲昭瞥了他們一眼,故意放大音量。
“娘親,四舅母的娘親不來送她嗎?她好可憐哦!”
“你胡說什麼!”
吳蓮珍像被踩了尾巴似的,下意識斥責。
“弟妹!你爹娘沒來送行,可別把氣撒在昭昭身上!”
許逸飛煩了,這女人一天吼了寶貝外甥女幾回。
若不是因為她是女子,他早就掄起胳膊教訓她了!
許清詩想起方才她那些話,心裏堵著一口氣。
“就是啊,四舅母爹娘沒良心,拿了將軍府那麼多好處,
將軍府出事就舍棄你,也是人之常情嘛~唉,看來李家還算有良心,
至少還給了一百兩銀子!吳家連麵都不敢露,真是讓人心寒,娘,您說對吧?”
許老夫人沉了臉,朝著吳蓮珍伸出手。
“把李家的包袱給我。”
吳蓮珍臉色煞白,到嘴的鴨子就這麼飛了,心裏自是難受。
“怎麼,現在連為娘的話都不聽了?”
許逸遠奪下妻子手裏的包袱,“娘別氣,蓮珍恐怕是心裏難受,才會晃了神。”
許清依看著這幾人為了一點東西,爭得不要臉麵,下意識攥緊了手裏的包袱。
幸虧她讓知春先別過來。
雲昭抱著娘親的脖子,更是看清了這後娘母子的嘴臉。
她抱過許清依懷裏的包袱,乖巧地說道:“娘親,讓大舅舅抱著昭昭吧,昭昭幫娘親抱著包袱~”
許逸飛上前,“姐,我來抱昭昭吧,你身子骨弱,可別累著了!”
“娘親放心,昭昭一定會抓緊的!”
雲昭將包袱攥緊,小臉上滿是堅定。
事實上,就在許逸飛抱走她的瞬間,她已經將包袱裏的物品進行了互換。
李佩雯是真心將許清依當成好友,送的包袱裏,貼心地將銀子換成小麵額銀票和碎銀。
還準備了不少銅錢,方便他們路上用。
許是擔心路上吃的不好保存,隻備了一些容易入口的幹糧,剩下的就是各種救急的傷藥。
雲昭將碎銀全換成等重量的銅錢,傷藥則是換成自己空間裏,那些用珍貴藥方做成的藥。
這點重量,對於許逸飛來說,根本不算事,他自然毫無察覺。
有人肉座駕,雲昭樂得清閑,四處張望,審視著流放隊伍裏的人。
戶部尚書雖說是尚書,向來清正廉潔,家裏除了正妻,連一個通房也沒有。
如今被流放,除了正妻,三個孩子,就隻有胞弟一家五口。
滿打滿算,戶部尚書魏家也隻有十個人。
他做事公正,朝中鮮少勾結的官員,在這節骨眼上,一個來送行的也沒有。
而工部侍郎一家許是知道,自己是被上麵推出來頂罪,一家人安靜得不像話。
雲昭一路盯著,卻發現這些官差,似乎對工部侍郎一家尤其好。
其他人但凡走慢幾步,就會迎來官差的打罵。
工部侍郎一家,非但沒人罵,甚至還給他們時間整理包袱。
看來皇後一家,將工部侍郎推出去時,給了不少好處啊。
今年三月,京城還下了一場雪,寒風吹過,天氣格外的冷。
幸而他們出城時,太陽已經升起。
走了兩個時辰,官差尋了一處平地,讓眾人休息用午膳。
官差把鍋一架,高聲就喊道。
“十文一個黑麵饅頭,五十文一個白麵饅頭,三兩銀子一碗肉湯!”
“三兩才得一碗肉湯?你怎麼不去搶?”
有人下意識反駁,卻得了官差一聲嗤笑,抬手將一個窩窩頭扔出去。
“不要就吃這窩窩頭!”
窩窩頭也不知用什麼粗糧做的,幹巴巴硬梆梆。
砸在地上“梆”的一聲,竟砸出了一個小土坑!
“這,這讓人怎麼吃啊?”
許逸楠滿臉嫌棄,下意識看向許老夫人。
“母親,這天冷,還是買點肉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