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那日,沈顏蓉天不亮就起來送行,她手捧個棕色荷包遞給沈正身,說是特意去大相國寺求來的護身符。
她哭得依依不舍,臨別時又塞給沈棠個粉荷包,“阿姊替蓉兒照顧父親,蓉兒心中不安,阿姊也要多多保重。”
看著沈正身把荷包掛在腰間,沈棠提醒他收好。
祈福物件暗預著行程會不順,出發前她就向喬馨月打聽過,這劉太尉作為個閹人,十分迷信,沈顏蓉送的哪裏是護身符,分明是催命符。
沈正身嚇得立馬拽下荷包要丟出去,被沈棠攔下,“父親官身不方便,還是給我拿著,我隨父一路,自當替您禱祝平安。”
馬車停在鴻臚寺外,沈棠瞧見完顏骨都帶著隨行護衛上了車隊最前方馬車,隨後出京城一路不停,直到天擦黑才停在驛站。
一進房間,沈棠鎖好門,打開兩個荷包比較,又拿起嗅嗅。
粉荷包透著股淡淡花香,但這味道被濃烈的檀香味遮住,若非她整日同香料打交道,絕聞不出。
沈棠小心剪掉一塊內襯,放進清水盆中,等了一會兒,水上浮起一層稀疏粉末。她打開隨身帶的羊皮卷,取一勺水放在蠟燭上烤,很快就騰起一陣煙霧。
沈棠心道一聲不好,趕緊推開窗子通風,正瞧見房簷上個黑影一閃而過。
她躍出去追了幾步,隻覺得身子一輕,下一秒就落入完顏骨都懷中。
“小娘子深夜前來可是有什麼打緊事?”
完顏骨都漢語講得極好,若不看臉,還以為是位京城紈絝。
沈棠掙脫開,翻身就要從窗子躍出去。
“就算你不走門,若讓人瞧見便說不清了,不如跟我回拓錦,做我侍妾。”
“呸!”
沈棠沿著來時路回到房間,卻發現羊皮卷不見了蹤跡。
那裏麵全是她提煉香料的器具,皆由她自行設計找人打造,全京城甚至全大嶽也難尋到第二套。
她想了想,把那個粉荷包揣在袖子裏,翻身又去了完顏骨都房間。一見她回來,完顏骨都勾著唇角翹起二郎腿,“想通了?”
“說吧,你想要什麼。”沈棠掩上窗戶,在他對麵坐下。
“就是要你跟我回拓錦啊,這可是我回國的車隊,你一個小娘子跟著,你說還能有什麼目的?”
沈棠心知瞞不住了,“你既拿了我東西,便也知我隨行目的,為何還要為難?”
完顏骨都起身湊過來,一把擒住她雙手,從袖口裏扽出那荷包,丟在桌上,“娘子好沒誠意。”
沈棠剛想抬腿反擊就被他大手一撈,整個人被打橫抱起,四肢手腳全都動彈不得。
兩人再次貼得這麼近,她聞到他身上隱約的沒藥混著乳香的味道,“剛才那人是衝你來的?”
這兩味香料都有活血化瘀功效,沈棠推測完顏骨都可能受了傷,那個黑衣人是來探他虛實。
“你解開我衣裳瞧瞧不就知曉了?”
完顏骨都鬆開她的手,欺身湊近,二人鼻尖險險蹭到,喘息可聞。沈棠感覺到他呼吸絲毫未亂,倒是自己心跳快起來。
“好吧,我替你查這黑衣人,你還我東西。”
完顏骨都咯咯笑起來,一手環著沈棠腰際,一手擎起她下巴,像是在把玩個物件,“決不食言。”
“不過,我再不放你走,有人就要衝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