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

輕飄的軟聲飄進耳中，胸腔裏怦然難抑。

穆斯卓捉住身前作亂的手，垂首認真瞧她：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說，我開始有點真的喜歡你了。因為你跟我的一個朋友，很像很像。”

似是怕他不信，白硯霜特意加了句解釋。

可傳入穆斯卓耳中，卻叫他眼底的光澤瞬間泯滅。

“像你的朋友？哪個朋友？”

“我大學的時候，在商K做服務生，認識的一個朋友。”

微醺之下，白硯霜沒注意到他的神情變化。

“那，我和他哪裏像？”穆斯卓又往下問。

白硯霜指著外頭的電梯，顯然她意識到了Party有減員。

“我朋友幫我處理掉刁鑽的室友，跟無禮的導師。你悄悄幫我處理麻煩。”

“我宿舍難住，朋友把房子借我。到穆家，你給我安排了房間。”

“而且，你們倆分明都是乖寶寶，非得裝成壞孩子，還裝的不像，一戳就破。”

她回憶著校園生活，眼神愈來愈亮

他在一旁聽著，瞧著她的眼中的光，心底越來越涼。

“那後來呢？你跟你朋友怎麼樣？”

“我們道不同，當然就暫時分開了。”

白硯霜撇嘴，表示無奈。

落在穆斯卓眼底，卻成了幾乎要哭出來的委屈。

“所以，你把我當成他？”

“有什麼不可以？”

白硯霜指尖卷著他的衣角，又鬆開，像貓咪在撓逗貓棒的羽毛。

“那你覺得，我和你近，還是他跟你近？”

“你們兩個沒法比，但你跟我還算很遠麼？”

反問之下，手中的衣角忽然被抽走。

過快的速度，劃得指間泛紅。

白硯霜抽了口涼氣，抬頭卻對上穆斯卓的冷臉。

“怎麼了？我身上酒味太大，熏到你了？”

她就要低頭去檢查自己，卻又被遞上來一杯蜂蜜水。

“你喝多了，先醒醒酒，再和我說話吧。”

“喝多？我剛才說的話邏輯不順麼？”

白硯霜反問，令穆斯卓眼尾抽搐。

邏輯不順？

邏輯可太順了！

在商K認識的男人，護著她走過了大學生涯，最後畢業季分道揚鑣。

她撩撥自己，眼下喜歡自己，也不過是因為自己與其相似！

胸口劇烈起伏，穆斯卓連續深呼吸，終於壓住心頭火氣。

可隨機而來的卻是更多的陣痛酸楚。

原來是她心底有人。

所以才忘了自己，才不要自己。

眼看他呼吸漸急，臉上薄唇血色盡褪，白硯霜酒意頓散：

“你、你沒事吧？怎麼臉色突然這麼難看？”

詢問同時拉過他的手，白硯霜正想把脈，卻覺手中一空。

穆斯卓猛然抽手舉高，身體躲開。

那姿態，似乎是生怕自己又碰到他。

“你......”

“我怎麼樣，不用你管。”

話落，穆斯卓轉身往包廂去，卻聽得身後又傳來放肆的聲音。

“好啊，我不管你，你也別管我，我就在這兒吹風，一會兒吹個偏癱。”

她正要重新靠回圍欄上，豈料下一秒，手腕被攥緊。

“我一分醫藥費都不會給你交！”

穆斯卓拽過她，手背上青筋蹦了出來。強拉著她回包廂。

不生病，就不用交醫藥費了。

剛回包廂，穆斯卓坐下，人便湧上來。

雲晴注意到他情緒不對，調侃詢問：

“誰惹我們三少了？還是三少不見我敬酒，生氣了？”

“那還用說？肯定是你怠慢了，都知道問，不知道敬？”

麗塔跟著調侃，同時將子彈杯遞了過去。

穆斯卓接過，一口底朝天。

九十七度的伏特加，雖然調和，但仍燎得口中胃裏燒疼。

麗塔瞪大了眼，有些難以置信。

旁側熱鬧的人群，也都安靜了一瞬。

“愣什麼？怠慢了我半晌，不再來一杯？”

穆斯卓開口，雲晴又遞上去一杯，他又是一口悶。

這次，連人群中的尚時晏也愣住了。

平日裏，穆斯怕酒後多言，立下的人設是一杯倒。

參加各路Party、應酬，喝酒從來都是意思意思。

今天怎麼......

“好！三少爽快！再來再來！咱們輪盤賭酒！”

人群中立刻傳來起哄，穆斯卓也不拒絕，抓了一杯賭酒的籌碼，跟著他們開耍。

“別喝太多，當心穆老爺子訓你。”尚時晏變相勸停。

“訓話天天有，不差這一回，今天我就想喝。”

醉意已經上頭，穆斯卓不聽，反倒一下押了十杯。

輪盤轉停，小球滾入數字槽。

三十六個數字隻能選一，毫無懸念穆斯卓沒贏。

周圍人哄鬧著，在穆斯卓麵前擺上十個子彈杯，挨個滿上。

十杯下肚，酒量再好的人，都得腦袋蒙蒙。

他一杯接一杯，尚時晏的表情從調侃，到逐漸嚴肅。

就在第五杯端起時，纖細玉手搭上手腕，奪走了那小小的杯子。

“太貪可不好，三少分我幾杯？”

白硯霜笑容甜甜，不待他答應，就直接仰頭慢飲。視線仍舊直媚得勾在他身上。

雖然對他突如其來的火氣不明所以，但她終歸有所察覺。

男人生氣，示弱哄一哄，還能撩不好？

一杯還沒喝完，忽然手中傳來拉拽。

“咳咳——”

酒杯被奪去，白硯霜一驚，辛苦的酒液嗆進肺裏。剩餘的酒液如數灑落，弄濕了身上一片。

“控製呼吸，調整節奏，把酒都咳出來。”

尚時晏忙遞過去紙巾，回頭就要教訓穆斯卓。

卻見他也怔住，眼底慌亂，握著酒杯的手僵懸在半空。

然而，等白硯霜緩和再抬頭時，他又瞬間做好了表情管理，換成了生人勿近的模樣。

“三少的脾氣，這麼陰晴不定？嗯？”

白硯霜也火氣上湧，努力壓製。

然而，氣氛並未因為她的情緒而僵硬。

“行了三少，這新來的不懂規矩，讓人好好教教她就是了。”

“就是，沒必要因為一個外人動氣。”

“消消氣！咱們換套新杯子，重新滿上，繼續繼續！”

眾人哄笑著，又將穆斯卓帶入遊戲。

喧鬧之外，白硯霜獨自站著，周圍空氣如刀，直割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