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漫漫眉頭一皺,似乎真的相信我說的話了。
她忽然抓著我的肩膀。
“你為什麼到現在才說,我不許你死!”
此時許謙掀簾而入,拉開了顧漫漫。
“漫漫,你忘記他當初是如何害的你家破人亡了,他是地府判官的判筆,壽命無窮無盡,修為豈是我們這些普通修士能比的。”
“他這是為了逃回地府跟判官告狀呢,到時候別說你了,就連我都要一起被打入十八層地獄,這樣的慘狀你要再經曆一次嗎?”
顧漫漫信了,將我從床上拽下,狠狠踹了一腳我的胸口。
“若不是阿謙聰明,我險些又要上你的當,滾出去當看門狗,你還不配躺在床上!”
半夜,許謙突然發病,還大出血,血無論如何都止不住。
顧漫漫將我捉進屋子裏,用符咒壓製住我的身體,嘴裏念著符語,兩指點向我的額頭後。
我的血便源源不絕地向許謙的體內輸入。
看著她著急的滿頭大汗的模樣。
我想起了前世她為我奮不顧身的樣子。
那時師尊雷霆一怒,下令宗門師姐弟將我捉回,顧漫漫沒有法術,麵對諸位下手狠辣的女修,她沒有退怯,而是拿起手裏的刀和她們拚命。
哪怕被打斷了一雙腿,鮮血淋漓,她也會緊緊握住我的手說:“漫漫,別怕,萬事有我。”
那句萬事有我,我記了幾百年。
但是現在她好像忘記了,此刻正在用我的血去換她丈夫的命。
不知不覺,我幹枯醜陋的眼窟窿流出眼淚。
顧漫漫譏諷。
“你放心,在還沒問出我一家五十口魂魄下落我是不會讓你死的,隻是要你八成的血,明日一早你的血又會生出來的,地府判官的判筆那是那麼容易就死的。”
漸漸地我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起來。
我算了算時間,我的死期提前了。
最晚撐不到明日朝陽升起。
顧漫漫不停地施法將我的血轉移到許謙身體裏,術法施展完畢我的身體已經透明的猶如一張紙。
仿佛下一秒刮起一陣風就可以將我吹散。
顧漫漫發現了異常。
“你又在耍什麼把戲,為什麼你的身體會變得這麼透明。”
我苦笑一聲。
“這便是魂飛魄散的前兆,顧漫漫你不是恨我入骨嗎,看到我這樣的下場你一定很開心吧。”
顧漫漫見我如此,眸色漸漸漆黑深沉,嘴裏呢喃。
“地府判官的判筆擁有無限壽命和無盡肉身,怎會死呢,我…我做的真的太過分了嗎?”
床上的許謙咳嗽幾聲,臉色蒼白可憐,一滴淚掛在眼角。
“漫漫,隻怪我體弱,老是拖累你,可我也不想這樣,我隻想好好同你過日子,若是...若是我能得到判筆的半分靈識,我的瘧疾就能被治好,我們今後就能長相廝守,永生永世在一起。”
許謙這是巴不得我魂飛魄散,我這副殘破的身體,如今全靠靈識護著。
現在要將我的靈識抽走,無疑是恨不得我早死。
顧漫漫伏在床頭,看著眼前的丈夫,眼中全是決絕。
“阿謙說的對,我們要長相廝守!”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探進我的天靈蓋取走最後的靈識。
一刹那間,前塵往事猶如走馬燈。
“阿椋,比起高官厚祿,我更願意跟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漫漫,我不做男修了,不做宗門天之嬌子了,我要跟你成婚,生一雙兒女。”
“我們要生生世世相愛......”
砰地一聲,屋外一聲驚雷劈斷了一棵老樹。
鬼氣繚繞,牛頭馬麵開路,地府判官從陰森的迷霧中現身。
“判筆,還不回來!”
我的靈識立馬被地府判官收入袖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