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衡昭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
......
中秋月圓,太後舉行宮宴,要求五品以上官員攜適齡女子赴宴,以祈求圓滿之意,但宮宴隻是幌子,核心關鍵是解決大雍十九王爺祁衡昭的婚事。
未時三刻,祁衡昭黑著臉斜倚在纏枝牡丹紋憑幾上,任由四名侍女為他更衣。
"王爺,"蘇姑姑立在珠簾外,聲音不卑不亢,"太後娘娘讓老奴提醒您,今日宮宴辰時開始,您萬不可遲到。”
“知道了。”祁衡昭打斷她,“就說本王一定準時到。”
隨後祁衡昭懶懶地喊了一聲:“李承煥,好生送蘇姑姑出府。”言語間全是不耐。
“是。”李承煥答道,隨後“王爺,既然太後特意叮囑,屬下先去備車吧。”
祁衡昭指尖一頓,依舊閉目養神:“宮宴酉時才開始。”
李承煥繼續說道:“王爺,今日宮宴太後娘娘顯然是特意未您準備,畢竟......”
“畢竟什麼?”
“畢竟您也二十有四了。”李承煥壯著膽子勸道,“若早日成家...”
“怎麼,你是收了哪家大人的好處了?”祁衡昭冷笑,“要不要本王給你和戶部侍郎家的胖丫頭做媒?聽說她一頓能吃三碗飯,正好配你這飯桶。”
李承煥苦笑道:“屬下不敢,隻是太後那邊......”
“備一套常服。”侍女為祁衡昭穿好朝服,“宮宴露個麵就走。”
酉時二刻,皇宮內絲竹聲聲。
官員和家眷們端坐在席間,而那些貴女,一個一個精心打扮,釵環頭飾繁複,衣裙更是五彩繽紛。
祁衡昭漫不經心地轉著酒杯,目光掃過一張張脂粉堆砌的臉,臉上全是不耐煩。
“衡昭啊,這是戶部尚書家的二女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太後笑眯眯地招招手,一位粉衣少女邁著輕柔的步子上前。
少女盈盈下拜,衣袂隨身輕擺:“臣女參見王爺。今日有幸赴宴,特為王爺彈奏一曲《春江花月夜》......”
說完便有宮女遞上琵琶,一首《春江花月夜》彈奏完畢,又盈盈一福身子:“臣女獻醜了。”
“確實是獻醜。”祁衡昭眼皮都未抬,“一首如此簡單的曲子彈錯五個音,尚書大人請的教習莫不是街邊賣唱的?”
少女臉色霎時慘白。
太後微微皺眉打著圓場:“王爺愛說笑,來人,賞。”
“這是禮部侍郎家的千金......”
“脂粉氣太重,出門不怕遇到蜜蜂嗎?”
“這位是護國公家的嫡女......”
“這位姑娘,若是鞋不合腳就去換一雙,走路扭捏得像毛蟲。”
宴席還未過半,眾位貴女皆被祁衡昭數落了一遍,這“圓滿”的宮宴無端端的多了許多尷尬的氣氛。
而尷尬氣氛的元凶現在正在神遊:今日十五,東市那邊,等會兒去瞧一瞧。
“王爺?”李承煥悄聲提醒,“太後問您話呢。”
祁衡昭回過神,隻見太後已經全然沒了笑意,語氣更是帶著三分怒氣:“衡昭,你今日心不在焉的,可是身體不適?”
“臣弟確實頭疼。”太後這意思是讓他趕緊走,於是他順勢起身,“皇嫂,臣弟先行告退。”
隨後祁衡昭在偏殿摘下玉冠,換上常服,戴上一塊銀質半遮麵具溜之大吉,走之前還丟下一句:“你回去,別跟著。”
獨留李承煥一人在偏殿。
東市果然熱鬧非凡。
“再來一壺。”祁衡昭獨自一人在西市的小酒肆裏喝悶酒,他將空酒壺重重擱在桌上,此時桌上已有倆空酒罐子。
小二賠著笑:“客官,這酒後勁大,您已經......”
“當”的一聲,一錠銀子砸在桌麵上,小二也識趣地收了銀子退下打酒去了。
祁衡昭揉了揉太陽穴。那些貴女矯揉造作的模樣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惹得他心煩意亂,他仰頭又是一杯,這酒雖烈,卻澆不滅心頭那股無名火。
“聽說錢家那個母老虎前幾日為著一批染料當街和劉掌櫃對峙,好生粗魯......”鄰桌的議論聲飄進耳朵。
“嘖嘖,這錢家就這一個女兒,掌管著染坊,生得倒是好,就是太過凶悍......”
迷迷糊糊聽得這些,祁衡昭腦子裏不知為何突然浮現出一個彪悍粗魯的女子身影,叉著腰指著別人鼻子罵。
“見鬼......”他甩了甩頭,又灌下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