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理會趙安源,回身對那些家長道歉:“不好意思,孩子記錯地方了,我帶你們去新的地址。”
臨時找個酒店緊急承辦也來得及。
趙安源一個箭步越過我,站在其中一個家長麵前:“您好,您是安安的媽媽吧,我們見過您忘了?以後我們小劍和安安就是同學了,正好大家都進來慶祝吧。”
我腦袋空白。
家長們陸續帶著孩子進去,我還呆在門口。
趙安源要讓趙夏劍和茜茜一個班級?
以趙安源的能力,他絕對進不去那個學校。
我剛想到李詩柔,就看到李詩柔牽著趙夏劍走到趙安源身邊。
她滿眼都是他,以至於沒有注意到人群後的我。
她記得今天是茜茜的生日嗎?
茜茜......
我低頭看乖乖靠在我身邊一聲不吭的茜茜,手心傳來濕閏的觸感。
“沈哥,你也帶茜茜進來玩兒吧,來都來了。”
趙安源示威地再度招呼我。
與此同時李詩柔也看向我,對視的瞬間她突然就來火了,怒氣衝衝過來,質問:“你沒完沒了了是吧?過個生日-你也要鬧?”
我定定地注視著她,此時她扭曲的臉如此陌生。
很奇怪,我本來該憤怒,可是此時此刻,我心裏沒有任何波瀾,隻是非常平靜地回答她:“今天是茜茜的生日。”
李詩柔瞳孔緊縮,嘴唇顫動,歉疚地向下看著茜茜的頭頂。
“媽媽!”趙夏劍脆生生地喊著,跑來拉住李詩柔的手。
我耳朵嗡鳴,想去捂著茜茜的耳朵已經來不及。
李詩柔肉眼可見地慌了瞬,支支吾吾地解釋:“小劍一直沒有母親疼愛,今天是他生日,讓我做他一天媽媽算是生日禮物。”
我氣極反笑:“茜茜也一直沒有母親疼愛,今天也是她生日。”
繼續留下去是自取其辱。
我抱起茜茜,讓她埋在我頸間,轉身大步離開。
趙安源在身後故作歉意地說道:“詩柔,班裏那些家長不會誤會我們是夫妻吧,那沈哥怎麼辦?”
學校家長圈也是個小社會,孩子在校內是否自在和家長們的態度也息息相關。
他又在後麵唧唧歪歪:“他們該不會以為茜茜是私生女吧?”
我腳步頓住,思考了下,折返走進會場,經過趙安源時說道:“茜茜不是私生女,但你兒子是什麼野種,就不知道了。”
看得出來家長們很關注我這邊,一進會場,會有家長來明裏暗裏打探:“茜茜,你媽媽怎麼沒來啊?之前家長會也都是你爸爸開的。”
茜茜還在我懷裏,眼眶紅紅的,看得出情緒不好。
我不想揭她傷疤,不悅地打算回答。
“我媽媽死了。”
清脆的回答擲地有聲。
家長愣住。
我也呆了。
路過的李詩柔眉心抽-動,忍不住看過來。
茜茜表情異常堅定:“我媽媽跟小三跑了,被車撞死了。”
“你說什麼!”李詩柔失控地要拉扯茜茜。
我眼疾手快撥開她的手,冷硬阻止:“李小姐,請離我的女兒遠一點。”
趙安源趕忙上來勸解,拉走李詩柔。
我摸摸茜茜的腦袋。
我比任何人都知道茜茜現在有多傷心。
會場很熱鬧,小朋友玩作一團。
我撒了謊說給茜茜訂錯日子了,大家也沒再追問。
“啪——”
一個插著蠟燭的蛋糕突如其來,徑直砸向茜茜,茜茜應聲倒地。
我嚇得衝過去抱起她,她的膝蓋撞在石頭上磨破了皮,漂亮的裙子和精心的發型都是黏糊糊的奶油。
始作俑者趙夏劍做著鬼臉,全無悔改:“略略略,叫你想搶我的媽媽!”
趙安源似笑非笑地站在他身後,眼中譏諷。
李詩柔聞訊而來,看到趙夏劍沒受傷後長鬆一口氣,扭頭看見狼狽的我和茜茜,表情頓住,但也沒說什麼。
她拉著趙夏劍,漠然地叮囑我:“要注意安全。”
短短五個字,激起我壓抑的怒火。
她的親生女兒就倒在麵前,手掌膝蓋都擦破了,她隻有這麼冷冰冰的五個字?
我看著得意的趙安源和趙夏劍,理智崩潰,一腳踹翻趙夏劍,驚呼聲四起,我揪緊趙安源的衣領,一拳一拳,不知疲倦地砸在他那張令人作嘔的臉上。
“沈峰!住手!別打了!”
李詩柔驚恐大叫,試圖擋在趙安源身前。
混亂中趙安源給了我幾拳。
臉上和眼睛都火辣辣的,我顧不上疼,一巴掌抽開咬我的趙夏劍,又在趙安源臉上掄了幾拳。
“啪!”
清脆的巴掌聲,我被打得臉一偏,血順著流下來遮住我的眼睛。
模糊視線裏,李詩柔著急忙慌地衝向趙安源,扶著他一瘸一拐地離開。
路過我還不忘撂下狠話:“回去再跟你算賬!”
“爸爸,擦擦血。”
茜茜眼睛哭得紅腫,小手抓著一大把衛生紙,笨拙地擦著我手背上的血。
我彎腰抱緊她,倍感抱歉:“對不起,讓你看到爸爸這種樣子。”
她隻是幫我擦血,低著頭掉眼淚。
我沒有回家,去門診簡單處理後在酒店開了個親子房,請酒店女經理幫忙給茜茜洗澡,順便檢查下有沒有遺漏的傷痕。
期間找跑腿買了商場裏最漂亮的小裙子,迅速清洗烘幹後送來。
等我們都收拾完,外麵不知何時陰沉。
看來要下大雨了。
我幫茜茜擦著頭發,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肯定是在介懷李詩柔的冷漠吧。
我不知該如何安慰,隻能摸摸她的小臉蛋:“爸爸等會兒給你買個生日蛋糕,扣掉媽媽一次機會。”
她拉著我的手,眼睛腫腫的,聲音也很沙啞:“爸爸,不要,剛才我也罵了媽媽,撒謊說她‘死了’,就當扯平了。”
我啞然,久久無言。
哄著茜茜睡著,我想盤下婚內資產,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我警惕詢問身份。
外麵靜默了片刻,才回答我:“老公,是我。”
我不想見到她,但怕吵醒茜茜,走到門後警告:“現在不是你興師問罪的時候。”
李詩柔語氣著急了些:“老公,我是來道歉的。”
聽上去很誠懇,還有點疲憊。
想也知道,她肯定是在趙安源那邊忙活到現在。
這麼疲憊還要來道歉,放在以前,我隻怕要感動落淚挖心挖肺給她了。
我仍然拒絕:“不用,反正你也不是真心感到抱歉。”
門外靜默,像是默認我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