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落款。
三個字,孟騫。
雲璃幾乎是瞬間就確定了這張紙條的來源。
那張揚跳脫的字跡,和孟騫本人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如出一轍。
他怎麼會幫自己?
雲璃將紙條揉成一團,扔進馬桶衝掉。無論孟騫出於何種目的,他給出的信息,卻是她眼下唯一的救命稻草。
林曄想要的,是玉佩背後的東西。
還有,小心孟傾然。
雲璃的心,一點點往下沉。她和宋京聞的糾纏,已經將她拖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孟家、林家,這些她曾經以為遙不可及的龐然大物,正張著血盆大口,等著將她吞噬。
她沒有退路。
隔天,雲璃拿著那份幾乎被她翻爛的合作案主動找到了宋京聞。
“我需要林曄的聯係方式,還有我要求這次談判由我一個人全權負責。”
宋京聞正坐在沙發上看財經新聞,聞言他放下平板抬起頭。
他審視著她仿似在評估一件商品的價值。
這幾天雲璃瘦了許多,下巴更尖了襯得那雙眼睛更大也更空洞,但此刻那片空洞裏,卻燃起了一簇小小的倔強的火苗。
他沒有問她哪來的自信隻是點了點頭。
“江淮安會安排好一切。”
他答應得太過輕易反而讓雲璃心生警惕。
她知道他一定在暗中布下了天羅地網,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要見的不是客戶是即將走上一個名為“林曄”的刑場。
林氏集團總部頂層總裁辦公室。
雲璃在秘書的帶領下走進去時,林曄正背對著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的城市。
他穿著一身寬鬆的唐裝手裏把玩著兩顆核桃,哢嗒作響。
“宋京聞倒是看得起我竟然派了個小姑娘來送死。”
他沒有回頭,聲音沙啞,透著一股病態的瘋狂。
雲璃攥緊了手裏的提包那塊玉佩就放在裏麵,隔著一層皮料依舊能感受到它冰涼的輪廓。
她深吸一口氣沒有談項目也沒有做自我介紹,隻是用一種很輕卻足夠讓他聽清的聲音說。
“我叫雲璃。我父親叫雲建國。”
核桃轉動的聲音戛然而止。
林曄緩緩地轉過身來。
那是一張被酒色掏空了的臉,眼窩深陷眼神渾濁,卻在聽到那個名字的瞬間迸射出駭人的精光。
他死死地盯著雲璃仿似要將她的皮肉看穿,直抵骨髓。
“你說什麼?”
“我說我父親叫雲建國。”雲璃重複道心臟在胸腔裏狂跳,她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奔流的聲音,“他去世前留給了我一樣東西。”
她沒有說是什麼東西她隻是賭。
賭這塊玉佩對林曄有致命的吸引力。
林曄笑了笑聲仿似夜梟,刺耳又難聽。
“小丫頭,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用這種不入流的把戲來誆我?”他一步步走近,一股煙草和劣質香水混合的氣味撲麵而來,“信不信我讓你走不出這扇門?”
雲璃強忍著胃裏的翻湧,逼迫自己迎上他那雙瘋狂的眼睛。
她沒有再說話。
沉默,有時候是最好的武器。
兩人對峙了足足一分鐘,壓抑的空氣幾乎要凝固。
最終,是林曄先敗下陣來。
他臉上的瘋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貪婪的算計。
“東西呢?”
“項目成了,東西就是你的。”雲璃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自己的條件。
林曄的眼睛眯了起來。
“你憑什麼覺得,你能跟我談條件?”
“就憑,那樣東西隻有我有。也憑,林總你找了它很多年,不是嗎?”
雲璃在賭,賭孟騫給她的信息是真的。
林曄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滾出去。”他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
雲璃沒有動。
“城南的項目,簽還是不簽?”她追問。
“滾!”
林曄猛地將桌上的煙灰缸掃落在地,發出一聲巨響。
雲璃知道,自己賭對了。
她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轉身,利落地走出了這間辦公室。
在她身後,林曄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給我查!查一個叫雲建國的,還有他的女兒,雲璃!我要知道他們所有的底細!”
雲璃剛走出林氏大廈,一輛騷包的紅色法拉利就一個甩尾,停在了她麵前。
車窗降下,露出孟騫那張俊美又桀驁的臉。
“上車。”
雲璃皺眉,站著沒動。
“不想被宋京聞的人帶走問話,就上來。”孟騫戴上墨鏡,嘴角掛著一絲玩味的笑,“我可不想我未來的合作夥伴,第一天就折在半路上。”
雲璃的心,猛地一跳。
她飛快地掃了一眼四周,果然在不遠處的街角,看到了一輛熟悉的黑色卡宴。
宋京聞的人,一直在跟著她。
她沒有再猶豫,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法拉利發出一聲咆哮,絕塵而去,將那輛黑色的卡宴遠遠甩在身後。
車上,孟騫遞給她一瓶水。
“幹得不錯。”
“你到底想做什麼?”雲璃沒有接水,開門見山地問。
“幫你,也幫我自己。”孟騫開著車,目視前方,“孟傾然想借著宋京聞的手,坐穩孟氏總裁的位置,順便吞掉林家。而我,想讓她一無所有。”
他頓了頓,側頭看了她一眼,“我們的敵人是同一個,不是嗎?”
“林曄是你舅舅。”
“一個隨時會反咬一口的私生子舅舅而已。”孟騫嗤笑,“雲璃,你父親留給你的那塊玉佩,是開啟林家真正寶庫的鑰匙。林曄想要它,孟傾然也想要它,宋京聞......他現在也開始對它感興趣了。”
“你拿著它,就是眾矢之的。”
“隻有跟我合作,你才能活下去,才能保住你想要保住的東西。”
他話裏有話,那雙桃花眼,意有所指地掃過她的腹部。
雲璃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了?
“我沒有什麼想保住的。”她強作鎮定。
孟騫笑了,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車子停在了一家咖啡館門口。
“下車吧,”他說,“宋京聞的人跟丟了,他現在應該快氣瘋了。給你個忠告,別把所有的底牌都亮給他看。男人嘛,得不到的,才永遠是最好的。”
雲璃下了車,看著那輛紅色的法拉利再次消失在車流中,腦子裏亂作一團。
她拿出手機,果然看到了十幾個來自江淮安的未接來電。
她剛準備回撥過去,一個陌生的號碼,卻發來了一條短信。
雲璃點開。
那是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