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江雲山帶著一眾人在屋中為非作歹,將他們的心血盡數摧毀。
崔鳶寧眸色驟冷,指尖不自覺地就掐進掌心裏。
木屑飛濺中,江雲山用折扇掩著口鼻後退兩步,語調裏帶著誇張中帶著幾分惋惜:
“哎呀,手滑了。”
一旁的過路人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忍不住出聲道:
“這不是平白無故的欺負人嗎?”
可他們也隻是敢怒不敢言,畢竟都隻是平頭百姓,根本不敢與這種囂張跋扈慣了的世家子弟有什麼牽扯。
而始作俑者江雲山望著崔鳶寧,嘴角揚起的笑輕蔑極了,即便是欺負了她又如何?
想當初在永陽伯府的時候,即便是寒冬臘月裏他們故意丟下東西在池塘裏,然後讓崔鳶寧去池塘中撿,她都不敢有任何一句怨言。
現在又能如何?
還不是隻能忍氣吞聲。
崔墨衡額角青筋暴起,抄起手邊的扁擔就要衝上去,卻被一隻素白的手攔住。
崔鳶寧眼神一暗,隨後快步上前,在眾人的注視中狠狠地給了江雲山一耳光,
“啪!”
清脆的掌聲響起,江雲山被這一巴掌打得偏過頭去,臉上瞬間浮現出五道鮮紅的指印。
他不可置信地摸了摸火辣辣的臉頰,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崔鳶寧,你敢打我?”他咬牙切齒,折扇“啪”地一聲合上,指著她的鼻子,“你知不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他可是永陽伯府的嫡出公子!
她憑什麼打自己?
崔鳶寧抬頭看著他的眼神冷漠如冰,沒有絲毫的波瀾,就像是在看一個廢物,
“嗬,打了又如何?”
仗著家中權勢在外囂張的紈絝,就是該好生教訓教訓。
她往日不和他計較並不代表著她不在乎。
現在他明目張膽的過來挑釁,必定要讓他知道些厲害。
江雲山被氣的七竅生煙,他做夢也沒想到一向唯唯諾諾的崔鳶寧居然會對他動手,雙目通紅,那模樣更是恨不得吃了她。
江雲山怒極反笑,猙獰道:“好,好得很!崔鳶寧,今日不讓你跪地求饒,我江雲山三個字倒過來寫!”
他一揮手,身後十幾個家丁立刻抄起棍棒,凶神惡煞地圍了上來。
崔墨衡握緊扁擔,正要拚命,崔鳶寧卻冷笑一聲,從袖中抽出一塊令牌,高高舉起。
“江雲山,你動我一下試試?”
那令牌通體玄黑,上刻龍紋,正中一個燙金的“禦”字刺目耀眼!
江雲山瞳孔驟縮,腳步猛地頓住,臉色瞬間慘白。
禦賜令牌!
她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崔鳶寧眸色淩厲,聲音冰冷:“我崔家雖無權勢,但我有聖上禦賜令牌,今日你毀我商鋪,便是藐視皇恩!我倒要看看,永陽伯府有幾個腦袋夠砍!”
江雲山這時才恍然記得,當年參加秋獵時懷安公主的馬受驚了,是崔鳶寧承受了被踐踏斷三根肋骨後果幫忙製服了那匹馬所以才得以保全了公主的性命。
所以聖上作為嘉獎,賞賜給她了她一塊令牌。
並且說過,見此令牌如見聖上親臨。
此刻江雲山滿臉的血色褪的幹幹淨淨,雙腿都有些止不住的發軟。
這若是被父親知道了,定然是要狠狠地罰他一頓才是。
他看向崔鳶寧中的眼神多了幾分忌憚,隨後咬咬牙,有些不甘心的對著身邊的仆從道:
“走!”
可他們還未走出門口就被崔鳶寧給攔了下來,她冷冷道:
“砸了我的東西就想走?天底下恐怕沒有這輕鬆的事。”
江雲山腳步一頓,回頭時額角已滲出冷汗。
他強撐著冷笑:“怎麼,你還想攔我不成?”
崔鳶寧抬腳踹翻腳邊的碎木箱。
木箱轟然砸在江雲山腳前,驚得他踉蹌後退。
“賠錢。”她聲音不重,淡淡的卻極為有威懾力,“我讓你按原價三倍。”
江雲山被她堵在鋪子裏,像是一隻喪家之犬,他臉上的難堪之色更甚,想要出去路卻被崔鳶寧堵的死死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眾人的麵前這麼沒有麵子。
眼下也顧不得再趾高氣昂,他急聲道:“快些讓我出去!”
崔鳶寧神色不變,“要麼賠東西,要麼我直接就送你去昭獄,孰輕孰重你應該是分得清的。”
江雲山簡直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他隻圖一時之快,手頭並沒有多少銀子。
思來想去恐怕是崔鳶寧想要故意為難他。
他沉下臉道:“崔鳶寧,我好歹是你的兄長,你怎麼如此不知禮數?”
江雲山身後竄出個滿臉橫肉的家丁,厲聲道:
“你若再阻攔我們公子,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啪!”
崔鳶寧並未多說什麼,反手又是一耳光,這次直接抽在那家丁臉上。
那人高馬大的壯漢竟被扇得轉了個圈,哇地吐出口血沫。
“主子說話,哪有狗插嘴的份。”
她甩甩手腕,冷眼掃過江雲山煞白的臉,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江公子,看來你的狗不太懂規矩。要不要我替你管教管教?”
圍觀的百姓中突然有人笑出聲來。
這笑聲像是打開了閘門,人群中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竊竊私語。
“活該!”
“早該有人治治這些仗勢欺人的東西了!”
江雲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折扇骨節被他捏得咯吱作響。
他猛地從腰間扯下錢袋,狠狠砸在地上:“夠了吧?”
錢袋散開,幾塊碎銀滾落在地。
崔鳶寧看都沒看那點銀子,反而從袖中取出一本賬冊,慢條斯理地翻開:
“上等紫檀木櫃台兩張,共計八十兩,青瓷茶具十二套,一百二十兩,蜀錦三十匹......”
她每報一個數,江雲山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待念完長長一串,她合上冊子:“總計紋銀五百八十六兩。三倍賠償,就是一千七百五十八兩。”
“你搶錢啊!”江雲山失聲叫道。
崔鳶寧不緊不慢地從懷中掏出一疊票據:“進貨單都在這裏,江公子若是不信,大可一一核對。”
江雲山額角滲出冷汗。
他雖是永陽伯府嫡子,這一千多兩的賠償著實有些超出了他能夠接受的範圍。
隻能硬著頭皮道:
“我......我今日沒帶這麼多......”
“無妨。”崔鳶寧忽然莞爾一笑,那笑容卻讓江雲山後背發涼,“我可以派人隨你去永陽伯府取。”
江雲山渾身一顫。
若讓父親知道他在外惹是生非還驚動了禦賜令牌......
“我給!”他咬牙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這是上好的和田玉,價值兩千兩,夠了吧?”
崔鳶寧接過玉佩,指尖在溫潤的玉麵上輕輕摩挲:“早這麼痛快不就好了?”她側身讓開一條路,“江公子,請吧。”
江雲山帶著家丁灰溜溜地往外走,剛到門口卻聽見崔鳶寧又開口:
“且慢。”
他僵著身子回頭,“你又要做什麼?”
隻見崔鳶寧指著滿地狼藉:“把這些垃圾都帶走,我崔家的地界,不收臟東西。”
百姓中爆發出哄笑。
江雲山臉上火辣辣的,比挨那巴掌時還要難堪。
他狠狠瞪了崔鳶寧一眼,帶著家丁收拾完地上的東西後又才落荒而逃。
待江家人走遠,崔墨衡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痛快!真是痛快!阿寧!”
若是讓他來,恐怕隻能把江雲山打一頓,卻未必能讓他如此顏麵掃地。
隻是可惜了這些物件,平白無故的被破壞了。
崔鳶寧淡淡的勾了勾唇角,“若他下次還敢來,必定不會這麼輕鬆了。”
二人說說笑笑間,卻不知一切都落入了另一人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