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子湯?
流蘇一怔,她打量著紀璿,微微蹙眉。
她忍不住開口:“今日為何這般......”
“姑爺這次其實並沒有主動讓人送藥......”
姑爺是個謹慎的人,為以防萬一,每晚合房離開後,都會第一時間派親信護衛送來避子藥,盯著紀璿等她喝完,為的就是防止她動小心思倒掉湯藥。
殷緒的確是個寡情涼薄的人,不會給她任何倒掉避子藥的機會。
故而嫁入忠勇侯府兩年,她一直無所出,也因此受到了冷眼。
為了不惹殷緒生氣,麵對所有人的冷眼和嘲諷,還有對她身子的質疑,她能忍則忍。
昨夜世子離開,並未差人送來避子藥。
明明這是一次機會,可紀璿她竟然主動提出要避子湯。
“流蘇,世子不想我有孩子,日日送來避子湯,日日讓人看著我喝。他昨夜是惱我才將避子藥一事忘了。
與其等他派人送,不如我自己主動一些,這樣對大家都好。”
紀璿自嘲一笑。
無論如何,她都是要同殷緒和離的,她絕不允許她因子嗣同他攀扯。
上一世,她和殷緒有過一個孩子。
那個孩子......宸玥。
她臨死才知道,養了多年的宸玥竟是流蘇和殷緒的兒子。
而她的兒子,出生就夭折了。
不,應該說她的兒子還未出世,便在殷緒的默許下胎死腹中。
“我明白了。”
流蘇輕歎一聲,有些無奈,“我馬上去替你討藥。”
流蘇很快端來了避子藥。
“我去的時候嬤嬤已經在熬藥了,怕是世子吩咐過了。”
紀璿神情漠然。
“有些燙,小心點。”
流蘇替她吹了吹碗裏的藥,過了一會兒,遞給紀璿。
一飲而下。
避子湯藥的苦澀讓她蹙緊眉心,她隻覺得喉嚨火辣辣的。
她放下碗,接過流蘇遞來的蜜餞兒。
忽然,她瞥見窗邊的一道身影。
窗戶微開著,她剛好對上那人的視線,不過很快,那人就不見了。
紀璿知道那人是誰。
怕是今日她主動去拿藥,殷緒的下屬特意來監督她,看她是否乖乖喝下避子藥。
“你落水後,老夫人好幾次都差人過來問話。”流蘇說著,替她綰發。
紀璿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氣色已經好多了。
“我們去向祖母請安吧。”
......
老太太喜靜,住在偏院的擷芳居。
她年輕時操持家務,之後更不願意插手管侯府的事物,隻想著在侯府安度晚年,樂得自在。
老侯爺一生有兩位夫人,膝下有三子二女。
先夫人重病早早亡,留下兩兒一女。
老侯爺心疼稚子無人照看,便決定再娶,如今的老太太就是續弦。
老太太生下一兒一女,稚子早夭,女兒早早入主東宮成為儲妃。
然太子昏庸無道,酒池肉林,當年尚是外姓王的先帝以勤王的名義發動政變,成王敗寇,太子太子妃成為階下囚,太子不堪受辱自盡於天牢,太子妃帶著小太孫也一同去了。
自此,“裴”氏江山改為“蕭”氏江山。
先帝念及忠勇侯府精忠衛國,一生戎馬,禍不及家,並未因太子妃而降罪侯府。
老侯爺感念先帝仁慈,誓死效忠蕭氏。
老侯爺亡故,由於嫡長子體弱多病,無心爵位,便由嫡次子,也就是紀璿的公爹襲爵掌管侯府。
自從公爹襲爵後,老太太又將府中一切事物交予主母打理後,才徹底清閑了下來,成日待在擷芳居種花賞花,閑來無事聽聽戲看看曲兒。
......
“祖母,孫媳來給您請安。”
紀璿跪在老太太腿邊,她低著頭,雙眼微紅。
若說侯府誰是真心待她,唯有祖母一人。
上輩子她因嫉妒憎恨流蘇,在殷緒納她為妾後,趁他離家暗中將流蘇送往軍營為娼。
後來殷緒就發了瘋似的折磨她,還是祖母以死相脅,他才放過她。
甚至,祖母病重去世,臨終前還逼殷緒起誓,永不傷她性命。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老太太褶皺的手緩緩落在紀璿的頭頂,輕撫著她的頭發,動作極其溫柔。
“我是看著你長大的,知道你的脾性,也相信你斷然不是故意跳水去博緒哥兒的憐惜。他是個死腦筋的頑主,因著你倆的婚事才對你有偏見。”
老太太輕歎一聲,言語裏頗多的無可奈何。
“你是個好孩子,緒哥兒總有一日會發現你的好。”
紀璿隻是點頭應和,對老太太所言並未放在心上。
她跟殷緒沒有未來了。
和離一事她隻能先同殷緒商量,隻有殷緒同意了,她才敢告訴老太太。
老太太拉著她的手,問道。
“對了,你此次因何落水,可是府中有哪個不長眼的起了歹心暗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