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從床上起來,我開燈,燈卻沒亮。
走到衛生間擰開水龍頭,也沒有出水。
我跑到物業辦公室敲門:“為什麼斷我家水電?”
物業主管遞出一份紅頭文件:“因戶主李念精神狀態不穩定,存在安全隱患,即日起暫停水電供應。”
落款是陳誌強的簽名,蓋著街道辦公章。
“你們這是違法的!”
“李小姐,我們隻是執行上級指示。”
主管看都不看我,“您要投訴可以去街道辦。”
街道辦,正是陳誌強的地盤。
我餓得發慌,渾渾噩噩來到社區食堂。
刷卡時,機器發出提示音:
“對不起,您的賬戶積分為零,無法消費。”
食堂大媽冷漠地關上窗口。
“我卡裏還有三千多分!”
“陳主任特批,清零了。”
大媽頭也不抬,“下一位。”
周圍鄰居都看著我,有人指指點點:
“就是她,給陳主任找麻煩,影響咱們拿拆遷款那個。”
“聽說精神不正常,陳主任也是不容易,攤上這麼個老婆。”
我低頭離開食堂,手機突然不停震動。
“陽光鄰裏”APP推送:
【鄰居張大媽向您發起“冷靜一下”慰問,扣除您信用分10分】
【鄰居王叔申請將您列為“非理性溝通對象”,已獲管理員“陳誌強”批準】
【您已被移出“和諧鄰裏”群組】
【您已被限製發言權限,原因:擾亂社區秩序】
這個係統已經把我定義成了瘋子。
我去了小敏家。
她是我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她一定相信我沒瘋。
“小敏,幫幫我,我需要借點錢。”
可她站在門口,不讓我進屋。
“念念,你最近是不是真的有點......不太對勁?”
“連你也信了陳誌強的鬼話?”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看看四周,壓低聲音。
“但你鬥不過陳主任的,他現在是咱們片區的希望。”
“你......好自為之吧,別連累我們。”
她扔給我兩百塊錢,關上了門。
我站在樓道裏,無助地攥著那兩百塊錢。
社區公告欄前圍滿了人。
陳誌強貼出了“模範家庭”評選結果,第一名是“高霞家庭”,獎勵是“優先選擇安置房樓層”。
“高霞真有福氣,陳主任對她照顧得多好啊。”
“聽說陳主任幫她買了學區房,明年孩子直接能進實驗小學。”
“人家是單親媽媽,不容易。”
我冷笑。
那是用我爸的救命錢買的。
可陳誌強已經買通了所有人。
下午,一輛電視台的采訪車停在了小區門口。
陳誌強帶著記者上樓敲門。
“李念,開門,電視台來采訪了。”
在人前,他總是對我聲音溫柔。
我不想開門,但他有鑰匙。
麵對鏡頭,陳誌強摟住我的肩膀:“我會照顧好我妻子的,隻是她現在病得厲害,希望大家多給她一些空間。”
記者點頭:“陳主任真是社區的好領導,家裏的好丈夫,工作這麼努力,還要照顧精神失常的妻子,太辛苦了。”
“我們一定如實報道陳主任的事跡,大力宣揚榜樣的力量!”
“這是我應該做的。”陳誌強擦了擦眼睛。
我剛想開口說話,陳誌強手上用力,扶著我往臥室裏走。
“念念最近總是胡言亂語,醫生說是應激障礙,先讓她進屋休息吧。”
記者走後,陳誌強變了臉。
“李念,別以為你能翻盤。沒人會信一個瘋子的話。”
第三天,三個穿著搬家公司工作服的男人進了我家,說是來“清理雜物”。
“陳主任說了,這些沒用的東西占地方,影響您的心情,都要清理掉。”
他們抬起爸爸的舊書桌,那是他用了一輩子的東西。
“住手!那是我爸的東西!”我抱住書桌腿。
“李小姐,別添亂了。”一個男人推開了我。
我摔倒在地,額頭撞上門框,血流了下來。
他們看了看我,加緊動作,抬著書桌和其它我父親的東西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