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柱後,陳澤宇的世界徹底失去聲音。
黃雨晴眼中掠過的錯愕與難以言喻的擔憂,都紮進他的心臟,痛得他無法呼吸。
陳澤宇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濃重的鐵鏽味,溫熱的液體終於無法控製地滾落。
病房裏,黃雨晴的聲音嘶啞卻清晰:
“先別告訴他。”
那扇冰冷的門,隔開兩個世界。
他轉身,像個遊魂般飄回了那個曾被稱為“家”的地方。
黃雨晴是第三天傍晚回來的。
開門,玄關處空蕩得有些異常。
她心頭莫名一緊,快步走向畫室。
門虛掩著,昏黃的燈光下,陳澤宇背對著她坐在畫架前。
畫筆在紙麵上沙沙作響。
她推開門,盡量讓語氣聽起來輕鬆自然:
“畫什麼呢這麼專注?”
陳澤宇的手沒有停,筆尖在紙上劃出流暢線條。
他頭也沒回,聲音平靜無波,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死水:
“渣女追夫。”
“你手怎麼了?”
黃雨晴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有些發悶。
“沒什麼,不小心扭傷了。”
她走近幾步,看清畫上的人。
那眉眼間的熟悉感讓她下意識蹙眉,試圖用慣常的調侃掩飾那一絲不安。
“寶寶,你畫的這些,也太不現實了。真要是有錢又漂亮的女人。”
“像我這樣的,身邊怎麼可能缺男人?”
畫筆的沙沙聲戛然而止。
“那如果我不見了呢?你會怎麼樣?”
黃雨晴愣了一下,隨即失笑,語氣篤定得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真理。
“開什麼玩笑?你不會離開我的。就算......”
她頓了頓,語氣帶上幾分不容置疑的掌控。“就算你真的跑了,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找回來。”
陳澤宇並未作聲。
沉默像無形的牆,堵得她有些煩躁。
她繞到他身邊,俯下身,試圖去環抱他,聲音放軟,誘哄。
“好了,別畫這些沒用的了。寶寶,我們......”
她的手試探地覆上他冰涼的手背。
陳澤宇的身體瞬間繃緊,像一張拉滿的弓。
他猛地抽回手,畫筆在畫布上拖出一道突兀而猙獰的黑色長痕。
徹底毀掉那個側影。
他終於抬起頭,看向她。
那雙曾經盛滿愛意的眼睛,此刻卻像兩口枯井,隻有一片荒蕪的灰燼。
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個苦澀到極致的弧度。
“我最近身體不太舒服。”
“可是,你不是......”
“興許是最近壓力比較大。”
吳俊傑剛受了重傷,她就迫不及待想安撫他?
黃雨晴心可真大。
見她還要追問,陳澤宇扯出一個冷淡的笑。
“我給你買了快遞,到時候你記得簽收。”
黃雨晴臉上的不悅如雨過天晴般消失不見。
“是寶寶給我準備的驚喜嗎?”
“嗯。”
黃雨晴在他臉上輕啄。
“快去洗澡休息吧。”
陳澤宇推脫開,見她走出去才鬆了口氣。
陳澤宇和往常一樣送黃雨晴出門。
“再見了,黃雨晴。”
黃雨晴腳步輕快,甚至回頭衝他飛了個吻,語調是慣常的親昵。
“等我回來,寶寶。”
門,在他身後輕輕合攏。
他從臥室拖出早已準備好的行李箱。
站在玄關處,環顧一圈這個曾經的“家”。
眼神最終落在無名指上。
他用力將戒指褪下,扔在鞋櫃上。
坐上了前往F國的飛機。
機場外,黑色轎車早已等候在外。
司機遞給他一個文件夾。
“裏麵是過去的資料,你銷毀後就代表世上再無陳澤宇。”
“隻有陳浩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