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墨涵和長老約定好的日子已到。
這一天,林軒穿上他當年在飛燕門的勁裝,也是他和柳墨涵第一次見麵時的裝扮。
他看著鏡中,不再意氣風發的自己。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愛意也隨風飄散。
“快點!還在磨蹭什麼呢?”長老粗暴推開門,見林軒坐在鏡前發呆,不悅大吼。
林軒擦幹臉上血汙,踉蹌站起身,淡漠道:“走吧。”
長老最看不得他這番傲骨模樣,上手狠狠戳著他身上的傷口:“你爹當年攀附權貴不過短短半年,就抱著你這個拖油瓶跪在門口三天三夜祈求我收留。”
尖銳的疼痛刺入神經,林軒身體幾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長老見他沒反應,更是氣惱,手指用力擰著他:“他都不敢用你這個態度對我,你倒高貴起來了?你和你那短命的爹一樣,都是賤命一條!走!”說完,狠狠推了他一把。
樓下人聲鼎沸,林軒這時才知道,柳墨涵說的約定是什麼意思。
不僅僅是那些聞風而來的紈絝子弟。
她竟然帶著楚雲飛,以及那天中秋宴上所有的賓客,親自來了!
她就站在飛燕門那扇曾經見證他們“初遇”的演武場入口,如同巡視領地的主人。
楚雲飛依偎在她身側,用精致的折扇半掩著臉,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快意和輕蔑。
“正好讓大家夥都瞧瞧他是否真的改過自新了!”柳墨涵站在場邊大聲宣告,“若讓諸位都滿意,那我勉強可再給他一次機會。”
“大人英明!”
“對對對,是該好好管教!”台下眾人紛紛附和,目光更加肆無忌憚地在林軒身上流連。
長老堆著滿臉諂笑,將林軒用力推到演武場中央那小小的、被各色目光圍觀的空地。
“師弟不愧是名動江湖的天才,隻是隨口一說就引來這麼多大人,少爺前來觀賞。”
楚雲飛手指攪動著扇墜,不懷好意開口。
柳墨涵臉上得意褪去,側身摟住楚雲飛:“出身低賤,誰都想看看是正常的。”
林軒身體一晃,難以置信這話是從柳墨涵口中說出。
明明那個時候她滿眼欣賞,說他是誤入塵世的劍仙。
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卻怎麼也比不過心中的劇痛,提醒著他此刻的屈辱。
“開始吧!好好練!讓大人和夫人們看看你的誠意!”長老尖聲催促,帶著威脅。
鼓點聲響起,是那套他曾經為她演練過無數次的《追風劍法》的起手勢。
熟悉的鼓點此刻像鈍刀子割肉。
他僵硬地站著,身體因為虛弱和劇痛而微微顫抖,十指隱隱滲出暗紅的血漬。
台下那些麵孔:柳墨涵冷漠的審視,楚雲飛得意的笑容,紈絝們垂涎欲滴的眼神將他死死困住。
他挪不動腳步,抬不起手臂。
那曾讓他引以為傲的劍法,此刻隻讓他感到無邊的惡心和絕望。
“練啊!愣著幹什麼!”一個喝醉的紈絝大聲叫嚷。
“就是!天才劍客,別害羞啊!讓爺們兒開開眼!”汙言穢語隨之而起。
柳墨涵臉上的不耐越來越重。
楚雲飛適時地拉了拉她的袖子,低聲說了句什麼,她看向林軒的眼神更加冰冷,如同在看一個不聽話的物件。
就在這時,林軒的目光,穿透重重人影,死死釘在了楚雲飛腰間。
那裏,隨著他微微側身的動作,露出了一抹熟悉的銀色光澤——
是他當年千錘百煉、傾注了滿腔心血為柳墨涵打造的象征永結同心的玄鐵令牌!
她曾珍而重之地佩戴著,信誓旦旦說這是他們的定情信物,永不取下。
可如今,那象征著他癡心與恥辱的令牌,就那樣隨意地掛在楚雲飛腰間。
成為了楚雲飛此刻審判他、羞辱他的背景板!
最後一點支撐著他的東西,轟然倒塌。
極致的痛楚、屈辱、背叛和徹底的絕望,瞬間吞噬了一切。
殺意湧上心頭,他抬手摸了摸袖中藏著的、父親留給他的精鋼短匕,此刻他恨不得與柳墨涵同歸於盡!
一眾不懷好意的注視下,柳墨涵不耐煩的嗬斥,“快點,三天過去了難道你還沒有學會屈服嗎?”
林軒猛地將短匕抽出,用盡全力想朝著柳墨涵的方向刺去。
飛燕門的大門被轟然推開。
一群黑衣蒙麵人,破門而入,很快就把演武場團團圍住。
他們手裏的刀劍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誰是楚雲飛?”領頭的男人,目光掃過呆愣住的眾人,冷冷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