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燕門眾人紛紛反應過來,看向前麵的柳墨涵和楚雲飛。
楚雲飛臉色煞白,冷汗瞬間浸透裏衣,恐懼湧上心頭。
他們自然知道楚雲飛的父親在朝堂上樹敵頗多,這些刺客恐怕聽到風聲他們今天在飛燕門。
電光火石間,一個極其卑劣的念頭在柳墨涵腦中成形。
她猛地將懷中的楚雲飛往自己身後一藏,同時用盡力氣將僵立場中手持短匕的林軒狠狠往前一推!
“是他!”柳墨涵的聲音帶著顫抖,指向愣住的林軒,“他是兵部尚書之子!”
滿堂嘩然!但隨即,那些被死亡陰影籠罩的紈絝子弟們為了自保,竟也紛紛應和起來:
“對對對!大人明鑒,他才是公子!”
“就是他!你看他長得就像尚書大人。”
他們急於撇清,將毫無背景的林軒推出去當替死鬼。
此話一出,林軒瞳孔驟縮,恐懼搖頭:“不,我不是......”
領頭的刺客目光銳利地在衣著難掩江湖氣息的林軒,和衣著華貴的楚雲飛之間掃視。
他顯然不信:“尚書公子?穿得如此落魄?”
“尚書公子豈會淪落江湖?大人別信那女的!”
身邊的小弟低聲反駁,任誰看林軒都不會是貴公子。
柳墨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必須拿出鐵證。
她的目光瞬間鎖定了林軒腰間,那裏掛著一枚古樸厚重、刻著神秘符文的玄鐵令牌。那是林軒父親留下的唯一遺物,也是他僅剩的念想。
“大人請看!”柳墨涵像抓住救命稻草,一個箭步衝上前。
不顧林軒虛弱的掙紮和絕望的低吼:“不!不要!還給我!這是我的…”
她粗暴地一把扯下那枚令牌。
恭敬地雙手奉到刺客麵前,“此乃尚書府令牌!足以證明他的身份!小人不敢欺瞞大人!”
令牌在刺客手中流轉著冷硬的光澤,確實非凡品。
刺客的眼神半信半疑,掃過柳墨涵和她身後瑟瑟發抖卻衣著華麗的楚雲飛。
為保險起見,他冷聲道:“哼,真假難辨。把這三個都帶走!回去再審!”
眼看計劃落空,柳墨涵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就在兩名刺客上前欲押解林軒和楚雲飛的瞬間。
柳墨涵猛地發力,將擋在身前的林軒朝著刺客首領的方向狠狠一推!
這一推用盡了她全身力氣,完全不顧林軒的死活!
“噗嗤——!”
是利刃穿透皮肉的悶響。
林軒隻覺得胸口一陣難以言喻的劇痛!
他愕然低頭,看到一截染血的刀尖從自己胸前透出。
劇痛讓他眼前發黑,身體軟軟倒下。
在意識模糊的最後一刻,他看到柳墨涵緊緊護著楚雲飛,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衝去的背影。
她隻留下一個虛偽至極的承諾:
“阿軒,你撐住!我…我這就去找人來救你!”
刺客首領看著胸口不斷湧出鮮血的林軒,又看看已經趁亂消失的那對男女,眼中怒火升騰。
“混賬!”他低吼一聲,看著地上氣息奄奄的林軒,眼中閃過一絲興味。
他蹲下身,捏住林軒的下巴,迫使他抬起慘白的臉。
“嗬,”他聲音帶著冰冷的嘲弄,“江湖人就是命硬,這樣都沒死透。”
他抽出腰間的匕首,冰涼的刀刃貼上林軒染血的臉頰,“帶回去!鎖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林軒在刺骨的寒冷和全身撕裂疼痛中恢複了一絲意識。
四肢被沉重的鐵鏈鎖在一個陰暗潮濕的地牢,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和黴味。
胸口的傷被草草包紮,依舊傳來陣陣鈍痛和灼燒感。
腳步聲響起,那個刺客再次出現,手中把玩著那把染血的匕首。
他走到林軒麵前,冰冷的刀刃再次挑起他的下巴。
“醒了?”他語氣淡漠,“命挺硬,看來你那相好,是把你徹底拋棄了。”
他手中的匕首隨意地在他手臂上一劃,鮮血順著皮膚蜿蜒流下。
“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她什麼時候來救你,我什麼時候放你離開。”
隨即刀刃在他身上傷痕附近反複按壓甚至再次劃開。
身體上的劇痛層層疊疊,幾乎麻木。
但比這更痛的,是心口那個被最心愛之人親手捅穿,又被徹底拋棄的巨大空洞。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渾身的傷口,提醒著他所有的癡心妄想是何等可笑。
所有的愛意,在柳墨涵將他推向刀尖的那一刻;
在她說出“找人救你”卻頭也不回地護著另一個男人離開的那一刻;
在她親手奪走父親遺物令牌的那一刻。
就已經徹底熄滅了,被滔天的恨意所取代。
血汙早已凝結在臉上。
在匕首又一次劃破肌膚痛楚中,林軒死死咬住牙關。
他不再哀求,不再奢望。
那雙曾經盛滿愛意和堅毅的眼眸深處,最後一絲光亮徹底湮滅。
劇痛撕扯著神經,意識在崩潰的邊緣沉浮。
在徹底墜入黑暗之前,一個微弱卻無比清晰的念頭浮現:
不會再有人來救他了。
他隻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