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輕笑一聲，隨即獨自踩著宮燈影子離開。

翌日，他去宮正司取放還文書。

宮正女史滿臉驚詫。

“黎公子，你真要請放出宮？！陛下知曉嗎？”

他淡淡一笑。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

“可陛下她......”

“她會準的。”他語氣平靜無波。

畢竟，他已無任何留下的理由。

他握著文書，走向冷清霜的禦書房。

門未關嚴，裏麵傳來對話。

冷清霜坐在紫檀禦案後，笑著看麵前站著的趙天宇。

趙天宇一臉冷淡。

“陛下，您看了一早上，麻煩用印，臣子還要去司製房。”

女人手中朱筆一頓，撐著下巴，無賴般挑眉。

“今晚陪朕用膳，朕便用印。”

這幅模樣，惹得趙天宇瞪了她好幾眼。

他站在門外，表情無波無瀾。

心口卻仍有細密的刺疼。

他正欲離開，趙天宇的餘光掃到他，怒氣衝衝地將手裏的卷宗拍在他身上。

“黎公子！雖說您掌事，但請您規勸陛下！再有逾矩之舉，臣子立時出宮！”

說完，氣衝衝離去。

冷清霜看著他背影，眼底笑意未散。

他看著手裏的卷宗，內心自嘲翻湧。

他求而不得的一切，冷清霜輕而易舉全給了別人。

斂好情緒，他將放還文書放在卷宗最上層，呈給冷清霜。

女人收回追隨的目光。

提起朱筆，在放還申請上流暢批紅。

看著她毫不猶豫的動作，他忍不住開口。

“陛下，不覽內容？”

冷清霜笑了笑，目光溫柔。

“天宇經手的事務，朕自然放心。”

批完最後一份，她將文書遞回。

“黎公子，天宇年紀小，日後多看顧他。”

日後？

可惜，沒有日後了。

他接過文書。

“是，陛下。”

伸手時，手背上大片青紫暴露在冷清霜視線裏。

她眉頭一皺。

“手如何弄的？太醫署瞧過沒？”

他扯了扯嘴角。

“無礙，皮外傷。”

冷清霜點了點頭，忽然遞過一個緙絲錦盒。

“打開瞧瞧。”

他微怔，在她隱含期待的目光下打開。

一支寶光璀璨的東珠發簪靜靜躺在軟緞上。

心頭雜亂。

“陛下不必賞......”

“辭遠，”她突然靠近，氣息拂過他耳畔，“幫朕瞧瞧，這支發簪天宇可會喜歡？”

他握著盒子的手幾不可察地一顫。

原來，是給趙天宇的。

他壓下心酸，扯出一個淡笑。

“很是精巧，他會喜愛的。”

冷清霜看了他幾秒，修長的手指拂過他耳邊碎發，動作帶著一絲曖昧的溫柔。

“辭遠，你在拈酸？”

他剛想開口，殿外傳來一陣喧嘩。

兩人走出禦書房。

趙天宇獨自站在庭中，眼眶泛紅，眼神倔強。

“你連賬目數算都能出錯！可知這點疏漏，會讓內帑虧損巨萬！”

“真不懂陛下為何留他，什麼都做不好。”

“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不成體統。”

“聽聞是在教坊司攀上陛下才進來的......”

議論聲越來越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