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像一把刀,狠狠紮進程雅的心裏。
他踉蹌著後退一步,臉色慘白如紙。
周圍已經有路人駐足圍觀,對著我們指指點點。
我不想再跟他們糾纏,抱著骨灰盒轉身上了車。
回到家,我將歲歲的骨灰盒安放在她的房間裏。
房間裏的一切都還保持著她離開時的樣子。
書桌上攤著她的畫冊,畫的是我們一家三口在海邊。
畫上的小人,笑得那麼燦爛。
我坐在床邊,看著那幅畫,想起歲歲上個星期的生日。
她吹蠟燭的時候,閉著眼睛許願。
我問她許了什麼願。
她說:“希望媽媽能多陪陪我和爸爸。”
一個簡單的願望。
程雅卻從來沒有實現過。
我在房間裏坐了一夜,第二天,律師帶著我擬好的離婚協議書上門。
程雅正好回來,看到律師,他愣了一下,隨即冷笑。
“薑凝,你又想玩什麼花樣?離家出走,再找律師來嚇唬我?”
她以為我還是在像以前那樣,用離婚來威脅她,讓她妥協。
我把協議推到她麵前。
“簽字吧。”
她看都沒看,一把將文件扔到地上。
“我不會離的!薑凝,我知道你還在氣頭上,但你不能這麼自私!你有沒有想過,離婚對我的事業影響有多大?”
到了這個時候,她想的依然是他的事業,她的名聲。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很可笑。
“程雅,你覺得我們現在,還有家嗎?”
我的話讓她一噎。
她環顧四周,這個他甚少回來的家,此刻空曠又冰冷。
她的目光落在歲歲的房間門上,眼神閃爍了一下。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快步衝進歲歲的房間。
我跟了進去。
隻見她開始動手收拾歲歲的東西,把她的書本、玩具、衣服,一件件往箱子裏扔。
“你在幹什麼!”我衝過去阻止他。
她卻一把推開我:“人死不能複生!你總不能一直活在過去!我幫你把這些清理一下,是為你好!”
她一邊說,一邊拿起書桌上那幅歲歲畫的畫。
“這些沒用的東西,留著占地方。”
她隨手就要把畫撕掉。
“不準動!”
我撲過去,搶回那幅畫,緊緊抱在懷裏。
那是歲歲留給我最後的東西。
程雅見我反應這麼大,眉頭皺得更緊了。
“薑凝,你能不能理智一點?為了一個死人,至於嗎?”
“一個死人?”我看著他,心徹底冷了,“程雅,那是你的女兒!”
“那又怎麼樣?”她無所謂地攤了攤手,“她已經死了,難道要我們所有人都陪著她痛苦嗎?我還有我的事業,陸澤也需要我的指導,我沒時間陪你在這裏傷春悲秋!”
她竟然還提陸澤。
我氣得渾身發抖。
“所以,為了你的事業,為了你的學生,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毀掉我們女兒留下的最後一點東西?”
“什麼叫毀掉?我這是在幫你!”她走到我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薑凝,我最後說一遍,把這些東西扔了,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我們還能繼續過。”
“如果我不同意呢?”
“不同意?”她冷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狠戾,“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她猛地從我懷裏搶過那幅畫,當著我的麵,“刺啦”一聲,撕成了兩半。
我腦子裏“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等我回過神來,我一字一句地對她說出了那句話。
“程雅,我們離婚。”
這一次,不是威脅,是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