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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兩個男人的叫聲響徹整個商店。

周沐薇快步衝下台階，一把推開正踉蹌著起身的沈清源。

沈清源再次向後跌去，後腦勺重重磕在桌角上。

“砰”的一聲，溫熱的液體順著他的額角流了滿臉。

周沐薇看都沒看他一眼，隻顧著小心翼翼地摟住林景雲：“景雲，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裏？”

林景雲在她懷裏訴苦：“我隻是想和沈哥說兩句話，也不知道是哪裏得罪他了，他忽然就推我......”

周依依緊張地看他的傷勢，果然發現他手腕上被劃破了一點皮，立刻大驚失色：“媽媽！必須馬上送林叔去醫院！”

周沐薇吃力背起林景雲，離開前冷冷製止了想扶起沈清源的群眾：“都別動，既然是他自己推的人，那就讓他自己待著！”

臨走前，林景雲越過周沐薇的肩膀，得意地對他做了個口型：你輸了。

沈清源忍著劇痛爬起來，頭上的鮮血流進眼睛裏，世界變成一片模糊的紅色。

他顫巍巍挪動步子，想去找個地方處理一下傷口。

可剛走到走廊，就被人從後麵捂住嘴，猛地拖進了儲物間。

黑暗中，幾雙不懷好意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他。

緊接著，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臉上。

“就是你這個老男人欺負景雲！”

“啪！”又一個耳光落下。

“教授說了，你這種不知好歹的人就該好好教訓一頓！”

他們死死按住沈清源，左右開弓。

“一，二，三……九十七，九十八！”

幾十個耳光暴雨般砸下來。

沈清源被打得意識模糊，臉頰火辣辣地疼，仿佛有千萬根針在紮。

他爛泥般癱軟在地，意識模糊間無意中喊出了那個刻在骨子裏的名字：“沐薇……”

幾人靜默一瞬，隨即爆發出刺耳的笑聲：

“哈哈哈！還喊周教授的名字？你配嗎？”

“告訴你吧，就是教授讓我們來的！讓你長長記性！”

“景雲那麼帥氣善良的男同誌，你竟然敢傷害他，她巴不得你死了才高興！”

“接著打！打滿九十九個！”

最後一掌落下，沈清源哇的吐出一口血，眼前陣陣發黑。

在徹底昏死過前，他看到一個男生舉著相機對著他狼狽不堪的樣子按下了快門。

“好了，明天你的醜態就能讓全校同學都欣賞到了！”

……

再次醒來時，是在醫院。

周沐薇就坐在床邊看著報紙，見他醒了，先是微微鬆了口氣，隨後皺起眉：“怎麼樣，終於吃到教訓了？”

她的語氣厭惡：“因為嫉妒就推人，惡毒又粗魯！你配當教授先生嗎？等你好了，馬上去給景雲道歉！”

沈清源沉默地看著她，腦海裏卻浮現出她小時候的樣子。

那時她的爸爸早逝，她和她媽媽孤兒寡母獨自住在鄉下。

村裏的風氣保守，孩子們都罵她是沒爹的野種，隻要她出現就朝她丟石子。

小小的沈清源總是張開雙臂護在她身前，替她挨下那些拳腳和辱罵。

那時，她曾紅著眼眶抱住他發誓：“清源，我一定好好讀書，長大了把所有欺負你的人都踩在腳下！”

當年的誓言還在耳邊，眼前的人如今卻成了傷他最深的那個。

周沐薇看著病床上沉默不語的男人，心裏不知是別扭還是不耐煩：“你能不能有點教養？我在跟你說話呢。”

沈清源看著她，嘶啞著問出了那個心中盤旋已久的問題：“周沐薇，在你心裏，我是不是做什麼都是錯的？”

她一愣。還沒來得及回答，病房門被猛地推開。

周依依像個小炮彈一樣衝進來，揮拳頭用力地捶他：“沒錯！你就是比不上林叔！”

她漲紅的小臉上是毫不掩飾厭惡與恨意：“我為什麼有你這麼壞的爸爸！我討厭你！”

周沐薇拉開她，長歎一聲：“我不指望你能變得多麼高雅，但你連一個父親的責任都盡不到。你這樣怎麼讓我看得起你！”

沈清源心中一片冰冷，顫聲喊出那句在心裏埋藏了兩世的話：“既然我這麼不好，你當初為什麼要和我結婚！”

周沐薇沒有回頭：“因為你媽媽強逼著我娶你，我才讓你撿了這個便宜。”

原來他兩輩子的苦難，在她眼裏隻是他撿來的一個便宜。

他指著門口，用盡全身力氣吼道：“滾！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周沐薇被他的決絕鎮住，愣了一陣，最後拉著應聲大哭的周依依摔門而出。

之後，母女倆再也沒來過。

沈清源也不在意，每天翻報紙，心裏念著錄取通知書該到的日子。

這天，林景雲忽然來了。

他輕輕巧巧地坐到病床邊，笑著欣賞沈清源臉上的傷：“聽說你被學生打了？哎呀，他們也太衝動了，不過，誰讓你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呢？”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你的照片我已經幫你貼在學校的公告欄了，免費的，不用謝。”

沈清源冷冷看著他。

他附身湊在沈清源耳邊，聲音輕柔又惡毒：“一個村夫娶到教授就算了，竟然還想上大學？憑什麼？你配嗎？”

說著，他伸出手，猛地抓住他手臂上還沒好全的燙傷狠狠掐了下去！

皮肉崩裂，沈清源隻覺得痛得眼前發黑。

“承認吧，你就是個妄想攀高枝的賤人！”林景雲笑著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識趣的話就把大學名額讓給我，我還能考慮讓你滾回老家種一輩子的地，否則，我不介意把你也給撞死。”

沈清源緊緊咬住嘴唇，一聲不吭。

他的大學，他的未來，憑什麼要被這些人渣攥在手裏？

他會拿著自己的錄取通知，堂堂正正地走進大學校門。

然後，再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