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人病房,慘白陽光透薄紗簾照入,地板投下斑駁無溫光影。
謝子誠猛地睜開沉重眼皮。
意識回籠瞬間,第一個動作便是猛地摸向床頭櫃。
他放在那,記錄四年核心設計靈感與珍貴草圖的靈感筆記不見!
那本厚厚的,邊緣已磨損的筆記本,是他視若生命的珍寶,是無數日夜心血凝聚。
就在這時,床頭櫃上屏幕碎裂的手機突然亮起。
顯示收到新消息,來自陌生號碼,內容卻讓他血液凍結。
是一張彩信照片。
照片裏,他那本熟悉的筆記本,正被一隻骨節分明、戴著名表的手隨意扔進複古風格裝飾壁爐裏。
跳躍火苗已經貪婪舔舐上泛黃紙頁邊緣。
發信人號碼未知,但謝子誠瞬間明白是誰。
薛修衣!
“把筆記本還給我!”謝子誠猛地從病床坐起。
完全不顧手背上還埋著的輸液針頭和肋腹傳來的尖銳刺痛。
一把扯掉針管,殷紅血珠瞬間湧出,他也毫不在意,跌跌撞撞衝出病房。
憑借照片背景裏那獨特的壁爐造型和牆上抽象畫,他很快鎖定本市一家以隱私性極高著稱的頂級私人藝術會所。
不顧門口服務生阻攔,憑著一股豁出去的狠勁,徑直闖進那間熟悉的包間。
“薛修衣!把我的筆記本還給我!”謝子誠指著沙發上悠閑身影,厲聲喝道,聲音因憤怒和奔跑嘶啞。
薛修衣正慵懶靠在沙發品紅酒,看到他闖進來,嘴角勾起毫不掩飾的嘲諷笑意。
“急什麼?不過是一本破舊速寫本,燒了就燒了,值得你這麼失態跑過來?”
“那不是破速寫本!”謝子誠聲音因極致憤怒劇烈顫抖,眼眶赤紅。
“那是我四年的心血!是我所有的靈感來源!”
“心血?”薛修衣放下精致酒杯,緩緩站起,走到謝子誠麵前,居高臨下看著他,眼神輕蔑。
“你那些所謂的心血,有多少是真正屬於你自己的原創,你自己心裏清楚嗎?”
他忽然轉身,從自己隨身包裏拿出一疊打印紙,毫不客氣摔在謝子誠麵前茶幾上,發出清脆響聲。
“好好看看這個!這是我四年前隨手寫的一些設計隨筆和概念草圖。”
“是不是和你那個中標獲獎的現代藝術博物館設計概念......驚人的相似?”
謝子誠拿起那疊打印紙,隻掃一眼,便氣得渾身緊繃。
那些所謂的“隨筆草圖”,明明是他當年在導師工作室熬夜畫的初期概念!
後來因為電腦意外中毒,原始文件丟失,他一直引以為憾。
沒想到竟被薛修衣不知用什麼手段竊取過去,如今反而成了指控他抄襲的“鐵證”!
“薛修衣!你無恥!”謝子誠從牙縫擠出這句話。
“我無恥?”薛修衣像聽到天大笑話,低沉笑起來,笑聲刺耳。
“比起你這個隻會竊取別人創意,裝可憐博同情往上爬的小偷,我已經足夠光明正大了!”
爭執推搡間,薛修衣忽然悶哼一聲。
身體像被猛地推一把,踉蹌撞向旁邊冰冷大理石壁爐邊緣。
顴骨處頓時磕破,鮮紅血珠瞬間滲出。
“操!”他立刻發出誇張痛呼,瞬間倒吸涼氣,看起來傷得不輕。
包間門恰在此時被推開,剛趕到的林家姐妹恰好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謝子誠!你瘋了!”林傾城臉色驟變,一個箭步衝過來,粗暴一把將謝子誠推開,急忙扶住搖搖欲墜的薛修衣,聲音充滿心疼和憤怒。
“你竟然敢動手傷他?”
“我沒有!是他自己故意撞上去的!”謝子誠被推得失去平衡,後肩狠狠撞在堅硬牆角裝飾上。
一陣鑽心劇痛襲來,讓他瞬間悶哼一聲。
“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林傾城看向他的眼神冷得像萬年寒冰,充滿厭惡和不耐煩。
“我看你真是嫉妒成性,無可救藥!心理陰暗到這種地步!”
“姐,跟他這種人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林馨玉走過來,語氣帶著惡意玩味和戲謔。
“既然謝哥總是缺乏安全感,喜歡胡思亂想,甚至出手傷人,看來是平時生活太安逸,缺乏鍛煉了。”
她頓了頓,目光不懷好意地在謝子誠蒼白臉上轉一圈,繼續道。
“為了讓你好好反省,也為了鍛煉你的膽識和心性,我們決定帶你去個特別的地方。”
半小時後,謝子誠站在一家極限挑戰主題體驗館內。
仰頭看著那麵高達二十多米的室內攀岩牆,臉色緊繃。
他有嚴重恐高症,這是林家姐妹都知道的事。
站在稍高的開放式陽台都會頭暈目眩。
“上去吧。”林傾城指著那麵色彩斑斕卻令人眩暈的岩壁,語氣冷淡,不容置疑。
“隻有親自克服內心恐懼,你才能真正專注於設計,而不是整天把精力浪費在嫉妒別人和編造謊話上。”
謝子誠看著那高聳入雲,幾乎望不到頂的岩壁。
又看了看旁邊被林傾城小心攙扶,顴骨貼創可貼卻難掩得意的薛修衣。
心臟像被無數細針反複穿刺,痛到麻木。
他們根本不是為他好,隻是想看著他出醜。
想用這種方式踐踏他的尊嚴,讓他屈服,讓他承認不如薛修衣。
但他沒有退縮。
在工作人員幫助下係好安全繩的那一刻,他深吸一口冰冷稀薄空氣。
然後抓住第一個岩點,一步一步,開始向上攀爬。
每升高一米,內心恐懼就加劇一分。
風聲在耳邊呼嘯,腳下地麵變得越來越遙遠渺小,強烈眩暈感不斷衝擊大腦。
但他咬緊牙關,沒有停下。
因為他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楚,隻有變得足夠強大,隻有親手打破所有恐懼,才能在這場力量懸殊的殘酷較量中,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