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後的第三天,溫頌喝醉了。
她被助理送回來,身上帶著濃重酒氣。
程予桉正在客房整理資料,聽到動靜後走了出去。
溫頌看到他,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跌撞朝他走來,一把將他緊緊抱住。
她的力氣很大,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沉野,你終於肯理我了。”她的聲音帶著濃重鼻音,滾燙呼吸噴在他的頸窩。“我知道你還在生氣,當年是我不好,不該阻止你去國外進修。”
程予桉的身體瞬間僵硬。
沉野。
她又一次認錯了人。
“我讓程予桉的展失敗,就是為了給你鋪路,”她的手指摩挲著他的頭發,語氣帶著一絲討好。“那個藏家是我的老朋友,我一句話就能讓她撤回畫作。你看,我為你做了這麼多,這次你能不能為我留下來?”
程予桉隻覺得腦子裏炸開了一道驚雷。
原來,那場展覽的失敗,不是意外,是她的刻意為之。
她為了討好周沉野,親手毀掉了他的心血。
巨大憤怒和惡心湧上心頭,他用力推開她。“溫頌,你醒醒!”
溫頌被他推得後退兩步,不滿地皺起眉頭。“沉野,你怎麼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臉上,似乎終於看清了什麼,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怎麼是你?”
程予桉看著她眼中毫不掩飾的失望,心臟像是被狠狠刺穿。
“這裏是我的房間,不是我還能是誰?”他挺直脊背,一字一句地說。
溫頌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她定定看了他幾秒,轉身摔門而去。
客房的門被關上瞬間,程予桉雙腿一軟,順著門板滑坐在地上。
眼淚終於忍不住洶湧而出。
他哭了很久,直到嗓子發啞,眼睛紅腫。
哭過之後,心裏的痛似乎減輕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冷酷的清醒。
他不能就這麼算了。
他要讓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深夜,程予桉悄悄起身,走到主臥門口。
他聽到裏麵傳來溫頌打電話的聲音,語氣是他從未聽過的溫柔。
“沉野,別生我的氣了。我知道你委屈。程予桉那邊我會處理好,他很聽話,不會給你添麻煩。”
程予桉屏住呼吸,輕輕推開一條門縫。
月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照亮了溫頌坐在床邊的身影。
她拿著手機,側臉的線條柔和。
“我扶持他做策展人,就是因為他低頭看展簽的樣子,像極了當年你在練功房鑽研樂譜的模樣,”她的聲音低沉而繾綣。“他是我能留在身邊,最像你的影子。等你工作室步入正軌,我會把他的團隊並入你的名下,這樣我們就能名正言順地一起工作了。”
程予桉捂住嘴,才沒讓自己哭出聲來。
原來,連他引以為傲的事業,在她眼裏都隻是模仿另一個人的工具。
他悄無聲息地退了回去,回到客房後,打開電腦開始搜索周沉野的資料。
他看著屏幕上那個在舞台上光芒萬丈的男人,看著他和溫頌少年時期的合照,看著他們一起參加藝術活動的報道。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過往,此刻像針一樣紮進他的心裏。
但他沒有沉溺在痛苦裏,而是冷靜地分析著。
周沉野雖然才華橫溢,但性格高傲,在業內樹敵不少。
他這次回國看似風光,實則背後有不少質疑的聲音。
溫頌為他砸下重金成立工作室,必然會引起公司股東的不滿。
程予桉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一個計劃在他腦海裏逐漸成型。
他要收集證據,不僅要證明溫頌在婚姻中的背叛,還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如何為了周沉野,不擇手段地打壓他這個“替身”。
他要讓她明白,他程予桉不是任人擺布的影子,他有自己的驕傲和尊嚴。
天亮時,程予桉已經整理好了一份詳細的清單。
他將需要收集的證據分類列出,然後開始聯係相熟的記者和律師。
做完這一切,他看著鏡子裏那個眼神堅定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氣。
溫頌,遊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