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曦對我一夜未歸的事極為不滿,大發雷霆。
可我的手機雖已報廢,但補辦的新機裏插著的仍是舊卡。
整整一夜,她沒發來一條消息。
我沒理會她的憤怒,反正隻要我到場就行。
最後我和江念曦還是提前到達。
我的外婆和江念曦的奶奶是故交,按理來說我應該對這比較熟悉。
可看著麵前古樸典雅的老宅,我卻十分陌生。
五年來,這是我除了結婚那天接親之外,第一次踏入江家老宅。
隻因江老太太身體不好,
如果我來,江念曦就要和我扮恩愛夫妻。
她嫌我“臟”,於是從不允許我踏入老宅。
剛進門,四麵八方便向我投來各異目光,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飯桌上氣氛看似和睦,實則暗流湧動。
忽然,江老太太開口,聲音溫和但暗含的態度十分強硬:
“念曦,阿晨,你們......最近是不是鬧矛盾了?”
江念曦立刻笑著搖頭:“奶奶,您想多了,沒有的事。”
我低著頭,沒有說話。
江老太太卻像是看穿了什麼,目光直接掠過她,落在我身上:
“丞丞,你來說。視頻裏那一巴掌,是怎麼回事?”
桌下,江念曦踹了我一下。
我抬起頭,對上老太太擔憂的眼神,心裏忽然一澀。
深吸一口氣,聲音平靜卻清晰:
“視頻是真的。她之所以打我,是因為我從廢墟裏把她挖出來的時候,手太臟,碰了她。”
桌上眾人神色各異,江念曦看向我的眼睛,更是燃著怒火。
我不受影響繼續道:
“結婚五年,一個女人,始終無法接受,甚至抗拒她丈夫的觸碰。”
“我想,她一定很痛苦。”
“所以,我選擇成全她,放她自由。”
我轉向江念曦,一字一句道:
“江念曦,我們離婚吧。”
全場嘩然。
家宴最後不歡而散。
說完,我就起身離開,江念曦追了出來。
“你瘋了?!當著奶奶的麵說這些!你到底想怎麼樣!”
她氣得渾身發抖,整個人沒有往日的端莊和高高在上。
我冷眼看著她,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我說的是事實,不是嗎?”
江念曦一時語塞,惱羞成怒: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亂說,會牽連到無辜的人!”
“萬一奶奶他們查出醫院監控,澤沐好不容易才認祖歸宗......”
我的心猛地一墜。
她果然知道。
她知道蕭澤沐說是我家的養子,但實際上是我父親的私生子。
她什麼都知道。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知不知道他們母子逼死我媽......”
我聲音啞得厲害。
江念曦滿臉煩躁地打斷我:“那又怎麼樣?澤沐對我來說不一樣!”
“別忘了,當初這樁婚約是你強求來的!”
是啊,這一切都是我強求的惡果。
江念曦這麼嫌棄我,怎麼還會記得十八年前,明明是她先說的要嫁給他。
我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
“是,所以我後悔了。”
“江念曦,離婚吧。”
江念曦愣住,臉上的怒氣漸漸褪去,變成一種晦暗不明的沉默。
半晌,她才開口,聲音低了許多:
“別鬧了,我不會和你離婚的。”
我從喉嚨裏發出一聲諷笑:
“是嗎?”
她大概忘了,來老宅前,我堅持要她簽一份文件才肯上車。
她當時氣得笑出來,以為我是要錢賠償,看都沒看就簽了字。
但那其實是離婚協議。
就在這時,江念曦的手機響了。
是蕭澤沐。
“澤沐,怎麼了?”
江念曦接通手機,也不知道那頭說了什麼,她臉色驟變,
“你別怕,我馬上過來!”
她一把推開我,向門外跑去。
她又一次,把我拋下。
我看著她車子遠去的尾燈,緩緩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電話那頭傳來溫柔的女聲:“蕭晨?”
我閉上眼:
“我和江念曦離婚了。”
“你之前的求婚,我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