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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我強撐的冷靜終於土崩瓦解,眼淚決堤而下。
我順著門板緩緩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
用壓抑的嗚咽,對抗著門外那個惡魔的聲音。
得不到回應的許言愈發不耐,砸門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用力
“喂,跟你說話呢,聽見了沒有!”
陳舊的門鎖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我實在沒有錢再買個新鎖,隻能打開門。
“我沒錢了,就算有,我也不會再給你。”
許言完全沒在意我冰冷決絕的態度。
理所當然地說道:“你手上不是還有一個玉鐲嗎?先賣了頂一下。等我病好了,我再給你買個新的。”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渾身發冷。
“許言,那是我媽留給我唯一的遺物!”
十年前,我爸媽為了救溺水的許言,自己卻沒能上來。
我媽臨終前把我托付給了許家。
許家對我很好,視如己出。
悉心培養,盡力彌補。
甚至比對許言還要上心。
在得知我喜歡許言以後,一個勁的撮合我們。
直到臨終前都拉著陸沉的手念叨。
“晚晚是個好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待她,這樣我們才能安心。”
念及這份恩情和對許言的感情。
在許言拿著抑鬱症報告,說家裏破產,自己落榜要去死的時候,
我毅然決然地站了出來,撕掉了我的錄取通知書,留在他身邊陪著他。
我還記得那時候,許言抱著我在房間裏痛哭。
他的眼淚滾燙,一滴滴落在我的肩上。
“都是我不好,是我沒用,壓力太大才會生病,還連累了你。”
“我發誓,我一定會好好治病,我們在一起,我們永遠在一起......”
我靠在許言懷裏。
忽然覺得。
放棄一次機會不要緊,未來還有很多可能。
許家對我有恩,我對許言有情。
隻要我們一起努力,等他病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拒絕了所有名校的橄欖枝。
傻傻地為許言願意和我共度難關而感動。
卻不知,這一切都是為我精心編織的牢籠。
高考失利是真的,但躁鬱症和破產是假的。
他對我的依賴與承諾,也都是假的。
我收回思緒,強忍著心臟的抽痛開口。
“那個鐲子不值錢,我更不可能把它給你。”
這些年,為了給許言治所謂的“病”。
我放棄了所有比賽和進修的機會,
沒日沒夜的接私教,送外賣,甚至去酒吧跳舞掙錢,家裏能賣的幾乎都賣了。
那個玉鐲是我媽親手給我帶上的,是我最後的精神寄托。
我絕不會讓許言拿去揮霍。
聽我這麼說,許言抓起茶幾上的水杯朝我扔了過來,滾燙的開水與玻璃碎片在我腳邊炸開。
“你怎麼這麼自私?就二十萬而已,非要看著我死嗎?”
“你知不知道我的情況很危險,要是不及時治療我又會失控......”
尖銳的聲音像針一樣紮進我的大腦。
我痛苦地捂住頭,低吼道。
“別再說了,我比誰都清楚他的失控有多危險!”
我的雙腿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應激反應又一次發作。
許言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神閃爍了一下,
那年他為了裝躁鬱症發作,砸了滿屋子的東西,舉著鋼管把我往死裏打,
我的膝蓋骨被他生生的打成碎渣,
一個舞蹈生的命根子,就這樣被他親手毀掉。
盯著我看了幾秒,許言突然惱羞成怒地別過頭。
“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愛我!”
說罷,他一把將我推開,摔門而去。
我知道,他又在用老辦法逼我。
等我冷靜下來,等我像過去三年一樣,低聲下氣地去求他回來。
等我賣掉我媽的遺物,湊足這筆錢讓他去討好情人。
可我不會了。
他今天說對了一句話。
我現在,是真的已經不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