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果然沒聽我的話,大喇喇地站在那裏。
整個人嵌在淡橘色的晨光裏渾然一體,看起來比平時早上8:30的他精神得多。
我上去抓住他的胳膊往前拽,「走走走,快走。」
他一邊順從地被我拉著走,一邊不忘嘲笑我,「你捂得比賊都嚴實。」
「你給我閉嘴。」
避開人多的地方,我把他拉到了寢室樓後與校外森林公園相接的一處過渡地帶。
即通常意義下的小樹林。
「難得你早起一次。」我裝腔作勢地清了清嗓子,「說吧,找我幹什麼?」
一陣沉默。
我飛速地瞥了他一眼,他正盯著我。
「別給我裝失憶。」
他隻是淺淺笑著,卻讓我寒意陡生。
「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想起來。」
我縮了縮脖子,「那個,其實,昨天我不......」
還沒說完,他就扳著我的臉吻了上來。
他身上的氣息猛然灌入我的鼻腔,我有些懵。
不是吧阿澀,又特麼搞突襲?
這個吻比昨天凶狠得多,肆意掠奪的感覺像帶有懲罰性質。
我很不好受。
好在他很快就離開了,神情淡然,一臉禁欲,仿佛剛剛什麼也沒發生過。
他垂著眼問:「你剛剛說什麼?」
我摸了摸被他咬得有點腫的下唇,心裏再多不忿也隻能認慫,「啊這個,其實我想說我很開心很榮幸能做你女朋友,但是......」
「沒有但是。」
聰明如我怎麼會聽不出他嘴裏的威脅意味,於是我立馬狗腿地點頭,「是是是,沒有但是。」
「出息。」他輕笑一聲。
嘁,還不是受你脅迫。
「跟我去吃飯?」
我哪敢拒絕啊,隻能瘋狂點頭。
他自然而然地拉住了我的手,像之前他隨手拿我的語文作業去抄一樣自然。
我來不及,也並不想抵抗。
腦子裏又蹦出脫線的想法:他的手可真大。
一路上陰翳與陽光交纏,他的側臉時明時暗,而我還是走在他右邊,像曾經坐在他的右邊不隔一線。
情不自禁地去看他的這個習慣,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耽溺於研究他不同於常人的巧妙解法到不自覺地觀察他每一次皺眉,再到假裝不經意地偷看他的眼睛。
甚至在他睡著時,忍不住順著光線隔空描摹他的眉眼,細數他的睫毛。
我好像完成了一場盛大的追逐,從數學題到暗戀的追逐,或許是遲鈍。
也或許是不想承認,賀險對我,遠不止是陰影一樣的存在。
「我有這麼好看?」
他忽然轉頭,嚇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我立即低頭,我已經很多年不敢和他對視了。
他眼底有渦旋,對我來說是最強引力場一樣的存在,根本沒有逃逸速度可言。
我聽到他似乎歎了口氣,「我是不是真有那麼可怕?」
我趕緊搖頭。
他俯身和我平視,語氣放得很輕很輕,像是怕再嚇到我,「在想什麼?」
「我......我在想,你是因為喜歡我才和我在一起的嗎?」
風靜靜吹過,我感覺自己的心跳震動如雷。
「否則呢?」
他握著我的手緊了緊,似乎是想讓我安心。
但其實,我想問的不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