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
胸口一股熾熱燙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再睜眼,看著衣衫不整癱軟在地的自己,我猛然一驚。
我重生回了被下藥當晚!
然而此刻本該抱我衝去醫院的沈鈺正挽著江榮榮的手站在一旁,他的視線甚至沒在我身上停留片刻,隻是繾綣地望著江榮榮,像是在看失而複得的珍寶。
江榮榮麵上慌張,急切地朝他催促道:
“阿鈺,卿月這是怎麼了,你快帶她去醫院!”
沈鈺一愣,下意識轉頭看向我。
前世我中毒至深,來不及趕到醫院便渾身滾燙不省人事,沈鈺沒法隻得用自己為我緩解藥效。
江榮榮卻突然帶人推開臥門“捉奸在床”。
我與沈鈺的事被鬧到滿京皆知,沈家沒法交代,隻得為我們安排婚事。
可這一世,看著沈鈺眼中的猶豫,我明白他不願重蹈覆轍。
下一秒,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我猛地向一旁的荷花池倒去。
早春的池水冰涼刺骨,瞬間將我體內的灼熱散去大半。
見我麵上紅暈褪去,江榮榮眼中閃過一絲狠戾,隨即趕忙關心道:
“卿月,你這是怎麼了,沒事吧?”
我冷笑一聲,拂開她伸來的手。
這藥明明是她下的,我又沒有事她應該最清楚,隻是她知道沈鈺良善,定會對我出手相救。
沈家確實家大業大,但和周氏相比還是稍顯遜色,江榮榮貪慕虛榮,卻又不舍得敗了自己蕙質蘭心的名頭,才會出此下策,想借我的手推掉和沈鈺的婚約。
然後名正言順地嫁給周浩。
“沒事,隻是被風一吹有些恍惚而已。”
我被凍得鼻尖通紅,整個身體顫抖不已,外人看來確實難堪,可於我而言卻是萬分慶幸。
我朝姍姍來遲的沈母欠了欠身子:
“伯母,我可以借您家臥房換件衣服嗎?”
畢竟這是沈家為沈鈺和江榮榮辦的結親宴,在場賓客無一不是京圈頂貴,就算我不說,沈母也絕不會讓我以這副姿態出現在眾人麵前。
我點頭致謝,轉身便要離開,可腳腕卻忽地傳來一陣刺痛,隨後整個人再次跌倒。
哄笑聲瞬間爆發:
“假的終究是假的,總是被當千金樣了這麼多年,還是上不得台麵。”
“也是,畢竟在鄉下鋤地牽牛穿不了這麼高檔的高跟鞋吧?”
“和榮榮真是天差地別,雖然才被認回江家不久,但處處顯露著大家閨秀的氣質。”
我愣在原地。
前世他們也是這樣笑我,說我恬不知恥,鳩占鵲巢。
當年我的生母將我和江榮榮互換,我被當作江家親生女兒養了十八年,成人禮那天,衣衫襤褸的江榮榮推開江家大門,抱著江母聲聲喚著母親。
那之後,我便頂上了冒牌貨的標簽。
屬於我的一切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江家父母為了彌補江榮榮,立馬對外公布我們的身份,將被推上風口浪尖的我獨自安置在郊區的閑置房。
甚至強迫高考狀元的我與她同報一所民辦大專,隻為了不讓江榮榮感到心理落差。
錯不在我,所以我反抗過,可換來的隻有愈加不留情的嘲笑和譏諷。
那時的我孤立無援,幾近崩潰,隻有沈鈺願意上前為我披上外套,嗬斥眾人不該嘲笑一個身體不舒服的女孩子。
他將我打橫抱起,語氣輕柔:
“別怕,我送你去醫院。”
梔子花香縈繞鼻尖,我的心跳在那一刻忽然漏了一拍。
從此,一往情深。
可十幾年過去,我早就不是那個需要沈鈺扶著才能站起身的小姑娘了。
我將高跟鞋脫去掛在指節上,冷眼看著身後眾人:
“是啊,我上不得台麵。”
“那此刻和我同在一席的你們又算得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