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淚沒落下來,但嘴角硬是扯出了笑。
這些年,我這個江太太的頭銜,就剩這層薄皮,裹著笑話過日子。
我一件件把東西往箱子裏塞,全是舊時光,一碰就碎。
首飾盒裏那堆碧璽,冷得像嘲笑,晃得我眼睛發酸。
林念念靠在門邊,指甲塗得鮮亮,笑得像剛偷了糖的小孩:
“我跟江晝說,等你生完再搬。”
“他說怕你累著,心裏不舒坦。”
我沒看她,把最後一根發帶收進袋子,心裏那點顫動,徹底掐滅了:
“那恭喜你,江太太。”
她低頭摩挲指尖,笑出了聲:
“習夜,真疼一個女人,哪舍得讓她彎腰洗碗、熬夜煲湯?”
這話像根針,紮進我手心——那雙手,曾經為他熬過三百六十五天的湯。
愛,原來是一把回頭鏢。
我親手扔出去,最後卻戳穿了自己的心。
坐進秘書安排的車,沒想到後座上坐著江晝。
他手腕上係著條紅繩,土得掉渣,是林念念去廟裏求的。
我突然想到,上次他發燒,我一個人跪著爬完佛山九百九十九級台階,求來那串佛珠。
他當時怎麼說的?
“這種玩意兒戴出去,像什麼樣子。”
我笑了,笑得喉嚨發苦,閉上眼。
他聲音冷得像冰窟:
“孩子長大,我給你母子倆一點股份。”
我猛地睜眼,眼眶一下子紅了,卻還在硬撐:
“江總真大方。”
“連親兒子,都安排成見不得光的私生子,活一輩子。”
心口像被鈍刀子來回割,手抖得壓不住。
我愛你,是我選的,我不悔。
可我的孩子,他憑什麼?
他沉默了好久,像在斟酌措辭:
“留你在這兒,是因為你像她——溫柔、懂事,從不吵鬧。”
“她沒回來,我還能騙自己。”
“可她回來了......”
他低頭說話的樣子,像在解釋一件丟掉的舊外套。
那一瞬間,我被釘死了——不是因為不愛,是因為,我連當替身的資格都沒被認真當回事。
眼淚幹在臉上,我忽然笑出聲:
“可你從沒問過我,想不想留下。”
車裏靜得能聽見心跳。
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玻璃渣。
這段感情,甜的時候像蜜糖,咽下去,全是血。
我無數次告訴自己:算了,斷了吧。
可每次他一個眼神,我又能心軟得一塌糊塗。
這次,是真的,該斷了。
手機響了。
鈴聲一響,我就知道是誰。
“江晝......我肚子好痛......”林念念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江晝頓了一秒。
“念念......”
我沒等他反應,拉開車門下去。
風一下灌進大衣,我衝他笑:
“去吧,我認得路。”
這裏偏得連出租車都懶得拐彎。
我往前走,一步步。
這條路,像極了我們第一次遇見那天——我低著頭,跟在他身後,臉紅得不敢抬。
也像他高燒那晚,我摔斷了腿,滿城找人救他,他跌跌撞撞找到我時的樣子。
更像,他單膝跪地向我求婚那天,滿街鈴蘭開了,風一吹,像下了一場溫柔的雪。
後來我才聽說。
林念念最喜歡,也是鈴蘭。
原來這條街,不管你走多少次。
結局,早寫好了。
我就不發了,現在發正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