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摸索到了帳篷附近生怕被人發現,而從她身邊走過的大部分都是過來參加拍賣的西涼人,注意到她的並不多,估計把她當成哪家的奴隸,這讓莊黎舒了一口氣。
等她潛到帳篷附近,悄悄往裏看,果不其然,青釉耷拉著腦袋,和另外兩個被抓回來的小丫頭一起,綁在地上,卻又不見之前沒有走得落梨花。估計可能已經被買走了。
青釉似乎是睡著了一般,隻是低著頭,周圍坐著兩個看守的大漢現在正是精神抖擻的在一旁聊天,想要進去把她們都放出來,著實不現實。
就在莊黎一籌莫展的時候,莊黎感覺到自己脖子後麵的衣服被人拎住,一把提了起來。她轉過頭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是誰,就覺得當頭一棒,整個人腦子一暈,接著就被提進帳篷,扔在了地上。
醒過來的時候最先感覺到的是水,濕漉漉的,潑在她身上,她努力的想要把眼睛睜開,卻讓眼睛裏鑽進了更多水,她想用手去搽一下眼睛,卻發先雙手都被牢牢的綁在身後,雙腳也被綁得死死的,根本動彈不得。
接著她感覺自己被人拎起來似乎是像麻袋一樣抗在肩上,這讓她的胃極其難受,她想說話卻覺得喉嚨沒有一點力氣,不過總算睜開了眼睛。
她被一個大漢抗在背上,極為狼狽,潑水似乎是為了讓她從昏迷狀態變得清醒些,以便進行拍賣,頭發原本就很多天沒有機會打理,一路過來風塵撲撲,張兮兮的垂在一側,滴著水,她的臉上滿滿都是大漢身上的汗漬和汙垢。混進嘴巴無比惡心,而她現在,卻連吐出來的力氣都沒有。
隱隱感覺那大漢進了場地,周圍想起了震耳欲聾的尖叫聲。那大漢將她舉起來,瘦小的她感覺自己仿佛是個微不足道的獵物一般被人捏住胳膊和腿,仿佛一條脫水瀕死的魚一般被舉在頭頂。
她剛剛睜開的雙眼,被周圍的火光刺得眼前一花。
青釉,青釉呢?她眼睛適應了光線之後微微的轉動看了一下周圍,看見青釉就在自己身後,也和自己一樣,被一個大漢舉起來,卻沒有半點生氣。
轉動著喉嚨,努力積蓄著一點力量。
“青釉,青釉,你怎麼了?”
她微弱的聲音被周圍的尖叫聲淹沒,拍賣已經開始了,第一批奴隸已經被一個個大漢舉著出場,有意要買的已經開始競價。
一次拍賣將被分成好多個檔次,作為奴隸的不光隻有她們這種從大鳳掠來得孩子,也有一部分是西涼人,或許是家裏窮困得揭不開鍋的孩子,漂亮的都被賣去地主家做小妾,青樓裏做小姐,皇宮裏做仆人,稍差點的有力氣的當然被賣到富貴人家做仆人,心靈手巧的,被商行買去做女工,最不濟的就是奴隸。
如雜碎一般任人壓榨,莊黎大概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命運,耳朵被競價的聲音吵得幾乎要聾掉。
不斷有人被買走,她掙紮著,在心裏不斷祈禱。
“我知道或許是自己前世的罪孽讓我今天落到自己如此地步,我也不知道應該求誰保佑,拜托,拜托就算被賣掉,也讓我和青釉一起,不要讓我們分開。”
周圍依舊熱鬧不堪,她掙紮著總算從大漢手中滑落,滾到地上,自己也意識不到自己哪裏在痛,反正周身都已經痛得要散架掉。
那大漢也是已經,沒有意識到這被下了藥的不聽話奴隸還能有力氣掙紮,他抬起腿就是一腳,正中莊黎腹部,頓時覺得半個身子都要痛得裂開來。
她隻能條件反射的跪在地上,捂著腹部,那大漢還覺得不過癮,彎下腰就將她從脖子後麵拎起來,衣服勒住了脖子,讓她沒法呼吸,嗆得雙臉通紅,她猛烈的咳著,掙紮著出氣,卻看到那大漢揮過來的手掌。
絕望的閉上眼。
而等了良久,意想中的巴掌卻遲遲沒有落下來。而周圍的聲音也在忽然間戛然而止,她睜開眼,看到大漢要打她的另一隻手被一條鞭子牢牢纏住,打不下來。順著這個鞭子望過去,鞭子的主人是個五官深邃英挺的西涼少年。
莊黎被大漢放了下來,靠在石階上,再也沒有半點力氣,那少年扔了一片金葉子到地上。
這算是買我?我值這麼多錢嗎?
然後看到那少年身後鑽出來一紅衣少女,莊黎頓時認出來,這不就是在剛剛進入吞香城的時候他們所在馬車旁邊出現的駱駝隊裏的紅衣少女嗎?
西涼的語言莊黎隻是在這幾日偶爾聽土匪頭子的交談中學會一兩句,根本不知道他們此時在說什麼,隻是隱隱覺得那少年目光清澈,讓她想起溫暖如同小鹿一般的李良孝。
“拜托,拜托......”她嘴角張合不知道能否有人注意到她。
很快那個紅衣少女來到她身邊,耳朵也付到她嘴邊。
“救救我妹妹,我妹妹......青釉......”
她艱難的轉動起腦袋,望著青釉的方向,也不知道說的話紅衣少女有沒有聽清,聽清了又能否聽懂,但是她實在沒有更多的力氣,說完這幾個字,就再次沉沉的暈過去。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紗帳,她坐起來,自己一身的衣服已經換了,躺在一張無比綿軟的大床上,頭頂是層層紗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慵懶的異鄉。
這?她頓了頓,就看到門口立著個裹著頭巾的婦女。
阿姨?阿媽?婆婆?該怎麼叫?
那阿婆也發現莊黎醒了,急急忙忙的過來,先摸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將她放倒睡下,大概意思是她還需要休息,就又匆匆忙忙的出去。不一會兒,房間進來了三個小丫頭,捧著金杯子,端著金盤子,做工極為精細。捧到她麵前,讓她吃飯。
莊黎看了一眼,碗裏裝著一碗香噴噴的肉糜粥,瞬間覺得肚子已經餓得難以忍受,趕緊捧起來,抓起旁邊的勺子,大口大口的吃起來,不出兩分鐘一碗肉粥就見底了。旁邊的杯子裏裝著水,莊黎拿起來咕嘟咕嘟的灌下肚子裏,才發現竟然是久違的淩檬汁,酸得她一個激靈,頓時覺得腦袋中最後一絲暈沉沉的感覺頓時全部煙消雲散。
她趕緊跳下床,剛跑到門外,就看見之前那阿婆正領著那紅衣少女往這邊過來。
“靜水嬤嬤說你醒了,我還不信呢,原來你真的醒啦,太好了。”
莊黎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那紅衣女生已經褪去了麵紗,麵容姣好,笑容燦爛,卻又似乎與西涼人略有所不同。
“我叫戈雅,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莊黎,我妹妹青釉呢?”
“你就放心吧,你們隻是被熏了少量的迷香,睡上一天就沒事了,她年紀小,抵抗力差還在側宮暈著,你盡管把心放到肚子裏,我已經吩咐人照顧她了。”
“側宮?這裏是哪裏?”
那少女也笑了,她聲音如同銀鈴一般悅耳好聽“這裏是幡鉑城蕭皇宮。”
她怕莊黎不明白又笑著補了一句“西涼公主的皇宮。”
後來莊黎才明白,眼前的少女戈雅就是西涼國最小的公主,活潑好動,深得西涼國王的寵愛,而她與其他公主不同的地方在於戈雅的母親,是大鳳人。年輕的大鳳國王在出使大鳳京城的時候因為種種意外遇到了閨閣小姐蓉蕭,兩個人一見鐘情,那蓉蕭便跟隨西涼國王來到西涼做了妃子,並為在為他生下戈雅的時候難產死去。
西涼國王極為寵愛大鳳人蓉蕭,便在她死後為她修建了這座蕭皇宮,讓她從大鳳帶過來的奶媽靜水嬤嬤養育教導戈雅,所以戈雅通漢話,並且與大鳳人極為親密,又調皮搗蛋。這次是她求著她二哥西措跟著他出行查閱外貿收益路過吞香城又鬧著要進去選香料然後又非要看奴隸買賣的熱鬧,這才有機緣救了莊黎和青釉。那個抽鞭子的少年,便是西涼國的二皇子西措。
“那奴隸賣是大哥巴特的場子,稟告父皇的時候說的可是僅限於侍女仆人交易,可沒說盡然還攙和黑市買賣從大鳳劫持來的人,逮著機會,我非得狠狠的跟父皇告他一狀,父皇最疼我了,肯定站在我這邊。”
戈雅吧啦吧啦地說著,對於她莊黎是個難得的玩伴,她沒有見過她的母親,隻是知道她是個大鳳人,跟父親不一樣,她的靜水嬤嬤也是大鳳人,而自己身體裏,也留著一半大鳳的血液,所以她天生對大鳳而來的東西總是特別好奇。
國王寵溺她,給她宮殿,賜她無數金箔,卻彌補不了她缺少同齡人陪伴的寂寞,幾個公主都離她遠遠的,皇子之中隻有二皇子西措與她交好,大哥巴特,三哥都並不喜歡她。她的性格就像草原上的小野馬一樣無拘無束,跟著願意理她的西措每天與她胡鬧,現在有了莊黎,她更是開心。
“小黎,大鳳到底是什麼樣子啊,跟靜水嬤嬤說的一樣嗎?”她跟莊黎年紀不相上下,很快成為好姐妹。
莊黎便開始跟她說她認識的那個大鳳,如行雲一樣多得街道和在眾人眼中神秘的明月樓。
“大鳳,確實是是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