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啪！”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甩給他一個耳光。

“我本來可以什麼？我本來可以攔著他不去救你們這兩個白眼狼嗎！”

“你還有臉提你爸？你有什麼資格提他？”

我的目光轉向早已嚇傻的老二。

“還有你！你們兩個，你們的爹在河裏，讓你們去喊人！你們兩個畜生做了什麼！”

“你們怕挨打！怕被罵！所以你們跑了！不去喊人救他！眼睜睜看著他死！”

“你們跟我談孝順？跟我談喪夫之痛？你們親手殺死了你們的父親！今天，你們又想聯手逼死你們的母親！”

老大捂著臉，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們......我們不記得了！那麼多年的事，誰還記得！你就是想把所有錯都推到我們身上！”

老二從地上爬起來，用力蹙著眉，但最終還是搖了搖腦袋。

“媽！你不能因為我們現在不聽你的，就編造這種謊話來汙蔑我們！我們那時候才多大？你就這麼狠心往我們身上潑臟水？”

“不記得？”

多麼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想抹掉一條人命，抹掉他們父親的死。

“那我幫你們記起來！那天旁邊王伯伯家的稻田裏就有人在割稻子，離河邊不到一百米！你們隻要跑過去喊一嗓子，你們的爹就不會死！”

“實在不行，跑回家找我，找鄰居叔叔幫忙都可以！”

“可你們呢？你們兩個畜生，跑到小樹林裏躲了起來！”

這些話，我忍了三十年，今天，我終於把它們全都放了出來。

“我們沒有！我們沒有！”

老二還在徒勞地辯解，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老大的臉色卻越來越白，他當年十歲，怎麼可能不記得！

“夠了！”

老大媳婦突然尖叫一聲，衝上來護在陸向東身前。

“有你這麼當媽的嗎？翻幾十年前的舊賬，就為了逼死自己兒子？”

“向東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這就是我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這就是他娶回來的好媳婦。

“我逼死他？”

“陸向東，你敢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你不記得了嗎？”

他低著頭不敢對視，眼神飄忽躲閃，

“你別想把這種事栽贓在我們身上！就欺負我們年紀小！你怎麼不說是老三害死的爹呢！”

“對哦！老三那個時候還沒出生呢！你賴不到他身上！所以你就把所有的罪過都安在我們頭上！媽，你可真偏心啊！”

他邊說邊得意的笑了起來。

我看著我養了四十年的兒子，看著他那張得意的臉，

悲哀，莫大的悲哀。

我一個女人，丈夫死了，

肚子裏還懷著一個，上麵還有兩個嗷嗷待哺的。

我不能倒下，我告訴自己，為了孩子，我什麼苦都能吃。

我一個人幹著男人都嫌累的活，

臉上的皺紋一天比一天深，頭發大把大把地掉，脾氣也越來越差。

可是我把他們三個拉扯大了，

我自問對得起他們死去的爹，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可現在，他們就這麼回報我。

他們說我偏心，說我栽贓，

甚至把他們父親的死，推到我或者一個還未出生的嬰兒身上。

我緩緩地轉過身，

“我問心無愧。”

“但我後悔了，我後悔當初把你們從河邊拉回來，我應該讓你們給你們爹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