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火被陸崇藏得很好。
偌大的私人醫院裏,全院醫生和精英保鏢團隊為她待命。
阿狼將她綁到我麵前的時候,硬是肋骨被踹斷了都沒吭一聲。
那天夜色如墨,狂風呼嘯著幾乎要劈裂灰沉的天空。
我裹著一身黑色的風衣,像是索命的厲鬼,細細欣賞著宋火被捆在賽車引擎蓋上,被疾風吹得花容失色的模樣。
“黎海棠!你是要殺了我嗎?!我的傷口要撕裂了!快放我下來!”
我對她的求救視若惘然,隻是遞給駕駛座上的阿狼一個眼神。
車速仍不停飆升著。
在前方一個近乎九十度的彎道處,車尾被猛地甩出。
引擎蓋上的宋火被尼龍繩狠狠拋出又拉回,五臟六腑幾乎都被勒錯了位,滾燙的火星瞬間將她的臉炸開幾條口子。
視線裏,鮮紅的液體順著她的下身流出,在跑道上淌下長長的血痕。
最終,賽車在車頭距終點線前的牆壁僅剩幾厘米時穩穩停住。
宋火被嚇得直接暈厥過去,四肢軟綿地依附在引擎蓋上,嘴裏早已吐出數不清的白沫。
阿狼嫌惡地將她甩在地上,拿起一旁的冰桶對她渾身上下澆了個遍。
宋火趴在地上劇烈地痙攣。
我打燃一根煙,拍了一張照片發給陸崇。
隻過了幾分鐘,陸崇的私人飛機就在跑道上降落。
他火急火燎地衝下來,看都沒看我一眼,直接抱起了地上半死不活的宋火。
然後皺眉嗬斥我:“就隻是因為逼你喝了一杯酒!你有必要費這麼大勁去折磨她嗎?!”
“她隻是一個剛入社會的小女生,又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你怎麼狠心?!”
我隻覺胸口悶痛,仿佛認不清眼前這個男人。
“我還以為你看不到消息,你不也大費周章地啟用私人飛機來救她嗎?”
我和陸崇曾經約定過。
若不是被逼入絕境,九死一生,他絕不可開這架直升飛機來找我。
可如今我才發現,那些刻入血淚的誓言也不過如此脆弱。
沒等他回答,我徑直將尖銳的傘頭插入他的左腿。
“陸崇,你騙了我。”
鮮紅的血液瞬間染紅他白色的西裝褲。
他悶哼出聲,神情複雜地望著我:
“我以為,你應該懂得宋火失去哥哥的心情,就當是你欠她的,放過她,好嗎?”
腦子裏似乎有根弦斷掉了,我不受控製地紅了眼眶。
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幾分,控訴般幾乎要刺穿他的大腿:
“陸崇,你分明知道害我終身右手震顫無法回到賽場的人就是她哥!你也知道是他哥喊了一群人來玷汙我!”
我奪得的第一個冠軍獎杯,是在我二十二歲生日那天。
宋秉帶著他的車隊將我堵在車庫,硬生生砍斷了我的右手手筋。
縱使手掌血肉模糊,我依舊不服輸地用匕首刺穿了他們的心臟。
等陸崇找到我的時候,我衣不蔽體地倒在血泊裏,隻剩下一口氣。
“陸崇,孩子沒了,我們的孩子,是宋秉,是他......”
原本我準備在今天向他求婚,並告訴他這個喜訊。
他緊緊摟著我,鄭重向我承諾:
“我會殺了他們所有人。”
一場人為的火災掩蓋了真相。
我在重症室醒來得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他被判入獄三年。
可如今我才知道,他竟可以為施暴者的妹妹做到顛倒黑白的地步。
眼淚紛紛掉落,我猛地抽出傘:
“因為宋秉,我的手徹底廢了!你知道我有多喜歡賽車!”
他痛得往後倒退,抬眼間,眸中的墨色也暈開。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可施暴者也都已經付出了代價,留在世上的人才更要好好地活著,況且,你不能賽車,就能永遠留在我身邊了......”
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忍著後腦勺的陣陣痙攣:
“有仇必報是我的天性,更何況是宋火,你是非要護著她是嗎?”
陸崇側過頭,腳步匆匆地抱著宋火前往直升機,輕描淡寫地丟下一句:
“我隻知道,我不能見死不救。”
我笑笑,接過阿狼遞過來的手槍,精準地打在距直升機一厘米的位置。
他頓了頓,很快便繼續邁開了步子。
“海棠,就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