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吼！”

一聲充滿暴戾的咆哮猛地打斷庭院中的哄笑。

是那頭被張紹牽著的藏地血獒！

這畜生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滔天怒火，銅鈴般的眼睛瞬間血紅，死死盯住楚墨。喉嚨裏發出低沉威脅聲，口水順著鋒利獠牙滴落，渾身黑毛倒豎，如同即將擇人而噬的猛獸。

張紹心中被怒火和屈辱填滿，看到愛犬發威，惡毒念頭瞬間湧上心頭。

他眼中閃過一絲猙獰，握著鐵鏈的手悄然鬆開幾分。

“畜生，不得無禮！”

他嘴上厲聲嗬斥，聲音裏卻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反而帶著不易察覺的縱容。

侯庸也看到這一幕，非但不阻止，反而嘴角勾起冷酷笑意。

既然言語上占不到便宜，那就讓這畜生給你點教訓！

就算不能真的咬死你，讓你當眾出醜，被狗撲倒在地，也足以讓你顏麵掃地！

“嗷嗚！”

得到主人默許，血獒再無顧忌，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四肢肌肉賁張，如同一支離弦的黑箭，帶著腥風閃電般撲向楚墨！

“啊！”

庭院中頓時響起一片女眷尖叫。

在場男賓們也臉色大變，紛紛後退，生怕被這瘋狗波及。

血獒體型巨大，狀若雄獅，奔跑起來地動山搖，氣勢駭人。那張開的血盆大口，鋒利獠牙在燈火下閃著森然寒光，仿佛能輕易撕碎任何人的喉嚨。

所有人都認定，楚墨這下死定了！

就算不死，也得被咬掉一塊肉，落得血肉模糊的下場。

張紹和侯庸臉上，已經露出殘忍而得意的笑容。

他們仿佛已經看到楚墨被惡犬撲倒在地，驚恐求饒的狼狽模樣。

然而就在血獒即將撲到楚墨身上的瞬間，異變陡生！

麵對這足以讓普通人嚇破膽的凶猛惡犬，楚墨的眼神卻異常平靜，平靜得甚至有些冷漠。

自從吸收那股龐大“念力”後，他的精神力變得無比強大。此刻在高度集中的精神狀態下，周圍一切都仿佛變成慢動作。

血獒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塊肌肉抖動，甚至連獠牙上滴落的口水，都在他感知中清晰無比。

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瞬間計算出血獒的撲擊軌跡、速度和力量。

在外人看來，楚墨似乎被嚇傻了，呆立原地一動不動。

可就在血盆大口即將觸碰到他衣角的刹那，他動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招式，也沒有華麗的身法。

他隻是看似慌亂地向左側了一步，身體微微一斜，以毫厘之差的角度，險之又險避開血獒的正麵撲咬。

與此同時，他的右腳像是被絆了一下，看似無意地向前伸出，輕輕一勾。

這個動作輕描淡寫，卻精準到極致！

血獒正處在高速衝擊中，全身力量都集中在撲殺前勢上，下盤本就不穩。楚墨這看似隨意的一腳，正好絆在它發力的前腿上。

“砰！”

一聲悶響！

高速奔跑的血獒，就像失控的卡車，前腿被絆，整個巨大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在巨大慣性作用下，根本無法停下，也無法轉向。

龐大身軀在空中劃過拋物線，重重地，不偏不倚地，一頭撞在旁邊裝飾用的太湖假山石上！

假山石堅硬無比，棱角分明。

“嗷嗚......”

淒厲無比的哀嚎響徹整個庭院，聲音充滿痛苦和絕望，隨即戛然而止。

血獒巨大身體從假山石上滑落，重重摔在地上，抽搐兩下，便再也沒了動靜。

鮮血和腦漿順著假山石棱角緩緩流下，染紅大片地麵，觸目驚心。

當場斃命！

整個過程快如閃電，從血獒撲出到撞死，不過是眨眼之間。

在場賓客們，甚至連張紹和侯庸臉上的殘忍笑容都還沒來得及收斂，就看到這匪夷所思的一幕。

庭院裏，死一般寂靜。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張大嘴巴，如同見鬼般看著眼前景象。

這......這是怎麼回事？

那頭凶猛如獅的藏地血獒......就這麼死了？

自己撞死的？

這未免也太離奇，太巧合了吧？

張紹整個人都傻了。他呆呆看著自己愛犬的屍體，又看看那座染血的假山，最後目光落在安然無恙、連衣角都沒亂一下的楚墨身上，大腦一片混亂。

他本想看楚墨被咬得血肉模糊，故意慢了一步沒有拉住鐵鏈，可怎麼也想不到，結果會是這樣！

短暫死寂之後，滔天怒火瞬間吞噬張紹的理智。

“楚墨！”

他發出歇斯底裏的咆哮，雙目赤紅地指著楚墨怒吼。

“你！你敢下此毒手！我要你給我兒償命！”

他那愛犬名叫“孩兒”，平日裏真當親兒子養著，此刻愛犬慘死，已然失去理智。

麵對張紹的瘋狂指控，楚墨卻一臉無辜，甚至還帶著幾分後怕。他攤開雙手，向後退了一步，仿佛要和地上慘狀劃清界限。

“張郎中，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啊！”

楚墨聲音裏充滿委屈。

“我可沒有動手，是它自己撞上來的。大家可都看見了，我嚇得腿都軟了，動都沒敢動一下，是它自己跑得太快，腳下沒注意，不小心就撞到石頭上去了。”

他話音剛落，周圍賓客們頓時麵麵相覷，表情古怪。

雖然過程看起來確實是這樣，但要說這完全是個意外，鬼才信！

哪有這麼巧的意外？

可是，你又找不出任何證據。楚墨從頭到尾，就隻是“慌亂”地躲了一下，然後“不小心”絆了一下腳。

你能說他故意殺狗嗎？

誰能證明他是故意的？

“你胡說！”

張紹氣得渾身發抖。

“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兒！”

“哎，張郎中，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楚墨臉上無辜瞬間消失，取而代之是一臉義正言辭。

他往前踏出一步，聲音陡然拔高，響徹整個庭院。

“再者說，今天是什麼場合？是侯大人榮升的喜宴！在場都是朝廷棟梁，國家肱骨！你張紹，身為兵部郎中，竟敢縱容此等凶犬在宴會上行凶傷人！”

楚墨伸手指著地上狗屍，聲色俱厲。

“幸虧！幸虧這頭畜生撞死在了假山上！若是它剛才撲倒的是哪位大人，咬傷了哪位夫人，這個責任，你張紹擔待得起嗎？！”

“本世子剛才雖然害怕，但急中生智，引開這頭惡犬，避免了一場血光之災，保護了諸位大人的安全！你不感謝我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反咬一口，汙蔑本世子？張紹，你的良心，難道也被狗吃了嗎？！”

楚墨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顛倒黑白，卻又字字句句占據道德製高點！

瞬間，整個庭院的風向變了。

那些原本覺得楚墨手段陰險的賓客，此刻看向張紹的眼神都變了，充滿不善和責備。

是啊！楚墨說得對啊！

今天是什麼場合？這麼多人在這裏，你張紹帶這麼一條瘋狗來幹什麼？

剛才那狗撲出來的時候，多嚇人啊！萬一真的傷了人怎麼辦？

尤其是那些女眷，更是心有餘悸，看向張紹的眼神充滿厭惡。

張紹被楚墨這番搶占道德高地的話說懵了，他張著嘴，卻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

是啊，他縱犬行凶在先，這是不爭的事實。

現在狗死了，人沒事，他反倒成了理虧的一方。

他有火，有滔天怒火，卻發不出來！

就像一拳頭狠狠打在棉花上，憋屈得他幾乎要吐血。

侯庸臉色更是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死死盯著楚墨，眼中殺意幾乎凝成實質。

這個小畜生！

心機竟如此深沉！手段如此狠辣！

三言兩語，不僅弄死張紹的狗，還把自己塑造成保護眾人的英雄，反而讓張紹和自己陷入不仁不義的境地！

他想發作，卻找不到任何理由。

楚墨那番話，把所有人都綁在他那一邊。他要是再為張紹出頭，就等於說在場的各位大人，還不如一條狗重要！

這口惡氣，隻能硬生生吞下去！

打碎牙，也隻能往肚子裏咽！

庭院中，楚墨迎著侯庸和張紹那幾乎要殺人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揚，勾起若有若無的冷笑。

想跟我鬥？

你們還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