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半個月過去，林舟的生活沒什麼新意。外賣、泡麵、偶爾奢侈一頓豬腳飯，日子就這麼一天天打著轉。

不過，這枯燥中多了點新鮮調味料——窺屏。那個名叫“世界樹第七根須”的群聊，成了他的快樂發源地，短視頻和搞笑評論區都被比下去了。

這裏的人，把中二病演繹得淋漓盡致。林舟也樂得參與，甚至把群裏幾個活躍分子的人設記在了手機備忘錄裏：

龍王，疑似某公司中層領導，霸總小說的忠實擁躉。說話總帶著“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之類的油膩腔調，最愛調戲群裏的魔女莉莉絲，結果每次都被懟得體無完膚。

魔女莉莉絲，瘋批女王範十足。時不時冒一句“我要用鮮血浸泡我的玫瑰”，像極了哥特風格樂隊的腦殘粉。

星之低語，是個軟萌新生，滿屏可愛的顏文字，問東問西，好奇心爆棚，是群寵沒跑了。

至於曾把他禁言的“先知”，永遠神秘，連水都懶得冒一次。

林舟最喜歡的，就是一邊嗦泡麵，一邊看他們在群裏飆戲。甚至打算把這些聊天整理出來，發個帖子取名《我的中二病網友們》，一定能火。

這天下午，送完外賣的林舟癱在床上，條件反射地打開群聊。果然，群裏又在為點小事吵得不可開交。

龍王發來消息。

@星之低語，小星星，本王最近得到一塊深海寒鐵，打算鍛造一根法杖送你。你喜歡什麼款式？

星之低語歡喜得不行。

哇，真的嗎？龍王大人，我喜歡杖頭有星星和月亮的那種，能閃閃發光最好啦！

魔女莉莉絲插話，毫不留情。

嗬，一塊破鐵也敢顯擺？我剛用深淵魔龍的脊椎給自己做了個新王座，坐上去還能聽見它的殘魂哀嚎，那才叫藝術。

龍王氣急敗壞。

莉莉絲，你非要跟本王作對嗎？信不信我踏平你的魔女殿堂？

魔女莉莉絲冷笑一聲。

隨時歡迎，正好我的花園還缺點肥料。

林舟看得直樂，心裏默默呐喊，打起來，最好線下約架。

這時，一個平時幾乎不冒泡的ID突然出現。

科學怪人發了文件。

【文件：初代超能蛋白粉（簡化版）.docx】

科學怪人又補充一句。

配方公開。初步測試能提升D級以下覺醒者1.7%到3.4%的身體素質強化效率，能量轉化率約15%。注意：未經三期臨床驗證，使用有風險，基因鏈穩定度低於0.8請勿嘗試。

林舟對這個技術宅有印象。平時說話總離不開化學、物理，時不時跳出來糾正群友的“不科學”發言。上次龍王吹牛能一拳打出音爆，被他用空氣動力學懟得啞口無言。

“超能蛋白粉？還簡化版？”林舟頓時來了興趣。

這幫人玩角色扮演，連“學術造假”都搞上了？

他順手點開文檔。

【初代超能蛋白粉（簡化版）配方】

【基礎營養模塊】：

1.乳清蛋白粉200克

2.肌酸一水合物5克

3.牛磺酸2克

4.支鏈氨基酸粉末10克

5.L-穀氨酰胺5克

......

林舟往下翻，微微皺眉。前六十種成分，比想象中“科學”得多，都是健身黨常吃的補劑，蛋白粉、肌酸、氨基酸、維生素、微量元素，雖然比例有點怪，但勉強說得通。

他忍不住自言自語。

有點東西啊，這科學怪人為了人設，真去啃運動營養學了？

再往後翻，進到【特殊能量模塊】，林舟差點沒把嘴裏的水噴出來。

61.地脈硫磺結晶（研磨至300目細粉）0.5克

62.雷擊木粉末（取向陽麵核心）1.2克

63.負能量富集體（暗物質環境提純）0.03微克

64.三百年份何首烏根須提取液2毫升

65.無根之水的露珠（滿月夜收集）5毫升

......

林舟直接在床上笑到打滾。

什麼鬼？地脈硫磺結晶，雷擊木，負能量富集體？

這不是修仙和克蘇魯神話的大雜燴嗎？還暗物質提純，你怎麼不說要在黑洞邊上做光合作用？

太敬業了，這群中二病絕對是業界楷模！

一邊笑，林舟又隱隱覺得有點不安。

不會真有人信吧？前麵六十種還能買到，後麵這些鬼玩意兒，萬一有人用亂七八糟的東西湊，真的吃出了事故......

他趕緊翻群記錄，心臟咯噔一下。

星之低語興奮地發消息。

哇，是科學怪人大佬的配方！太好了！我正愁怎麼提升體質呢，謝謝大佬！

科學怪人回複。

不必客氣。數據共享，知識自由。操作時注意第73步的能量中和反應，溫度必須控製在37.5度，誤差別超過0.2，否則容易發生小規模能量坍縮。

星之低語連連點頭。

記下了！不過......我上次就是這一步失敗了，家裏的坩堝都炸黑了，媽媽還罵我了QAQ。

龍王立刻接話。

需要幫忙嗎？本王一口龍炎可以精確控溫。

魔女莉莉絲冷笑。

用你的龍炎？你是想順帶燒了她廚房吧？小星星，來姐姐這兒，我這裏有惡魔頭骨做的坩堝，耐高溫。

林舟的笑容僵住了。

有人真的去試了？還炸了坩堝？

他坐直身，心裏猛地升起責任感。這群人平時看著好玩，可真要有人因為這配方吃出點事，自己光看熱鬧，良心還怎麼安穩？

得提醒一下。

林舟深吸口氣，認真在輸入框敲字。

那個......朋友們，這個配方感覺挺危險的。前麵還好，後麵的“地脈硫磺”“雷擊木”什麼的，現實裏根本沒法找到。大家千萬別亂找替代品啊。亂吃會進ICU的！

檢查了幾遍，他覺得措辭已經夠溫和，既關心又不顯得多管閑事。

正準備點“發送”，群裏忽然跳出一條新消息。

一個金色ID，名字旁邊還掛著銅錢標誌，煉金術士-銅卦發了張圖片。

林舟記得這個人，是另一個管理員，和“先知”一樣神龍見首不見尾，半個月都沒說過話。

他居然冒泡了？

林舟本能停下手指，點開圖片。

照片拍得很清楚，背景滿是玻璃器皿，實驗室氣氛。中間一個玻璃燒杯，裏麵盛著大半杯翠綠色液體，仿佛活的一樣，正散發著淡淡柔光，把燒杯映成了翡翠。

林舟懷疑這是P圖，還沒來得及吐槽，“銅卦”又補了一句話。

配方可行。用地脈硫磺的陰寒屬性中和雷擊木的純陽雷勁，能打破蛋白質分子鏈，提升細胞吸收率。思路不錯，成本降了七成，雖然效果隻剩三成，但對新人很友好。@科學怪人，不錯。

短短幾句，林舟腦子嗡的一下。

配方......可行？

地脈硫磺中和雷擊木的陽性能量，還能提升細胞吸收率？

這都什麼東西啊！

林舟隻覺得世界觀開始搖晃。一個中二病已經夠離譜，居然還冒出個“專家”煞有介事點評，連發光液體的照片都準備好了。

最離譜的是，那照片的光澤、流動感，真實到讓人起雞皮疙瘩，完全不像特效。

群裏炸鍋了。

星之低語興奮地喊。

哇，是銅卦大大！銅卦大大都說可以，那我一定要試試！

龍王也忍不住發言。

銅卦閣下認可了？看來科學怪人這次真有點門道。

魔女莉莉絲依舊不買賬。

切，不過是小孩子的玩意兒。

科學怪人很快回複。

能得到您的認可，是我的榮幸。我會繼續優化能量轉化率，正在推導第11版數學模型。

煉金術士-銅卦簡單回應。

有想法可以隨時找我。

說完，他頭像又暗淡下來，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林舟呆呆盯著手機，聊天記錄還停在“配方可行”那一句。

再看輸入框裏那行勸誡的話，“相信科學，亂吃東西會進ICU”，忽然變得無比蒼白虛幻。

一股莫名的荒謬感湧上心頭。

如果說之前他百分百確信這隻是中二病群，現在，看著那張發光液體的照片，還有煉金術士的“專業點評”，林舟的信念，第一次悄悄動搖了。

他的指尖停在發送鍵上，遲遲沒有按下。

這個群......

難道......

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