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舟盯著手機屏幕上的新人ID，心臟猛地一跳。

星之低語。

名字很二次元少女風，和群裏的氣質挺搭。

但她說出的目的地，卻像重錘砸在林舟神經上。

星之低語：前輩們好，我剛剛抵達東海市，請問六爻塔怎麼走？我要去那裏完成晉升試煉。如果有人知道機甲之城的位置也行，我的引導說兩個地方很近。

機甲之城。

這四個字在林舟腦海裏炸開，他瞬間覺得不真實。

那不就是東海市大學城附近，最有名的大型商業綜合體嗎？

那個地方是年輕人的天堂。電玩城、動漫周邊、手辦模型館、高端電腦配件城，還有各種潮流餐飲，年輕人最愛的場所。

林舟每月都要去幾次，過過眼癮，看看暫時買不起的顯卡和限量手辦。

難道群裏那個新人說的機甲之城，就是他熟悉的那個地方？

念頭冒出來，他趕緊晃晃腦袋，強行壓下去。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低聲自言自語。

這種酷、中二的名字，說不定全國好幾個城市都有吧。巧合，一定隻是巧合。

深吸一口氣，他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個群一直很詭異，從能召雷的“龍王”，到隔著網線讓人變傻的“管理員”，再到神秘的“超能蛋白粉”配方。

如果這些神叨叨的家夥就在自己身邊，還要去自己最熟悉的地方......林舟簡直不敢想。

他決定眼不見為淨，果斷鎖掉手機，扔到床另一頭，像丟掉個危險品。

但越是想忘，那個地名越清晰地在腦子裏盤旋。

......

東海國際機場。

出站口人流熙攘，身穿哥特蕾絲長裙、戴著小禮帽的少女拖著複古皮箱，格外引人注目。

她就是群裏發言的星之低語。

少女肌膚白皙，五官精致，紫眸淡漠疏離，像和周圍熱鬧全無關係。

路人頻頻回頭，多半以為她是來漫展或街拍的Coser。

星之低語不在意這些目光，掏出手機，打開網約車軟件，輸入目的地。

很快，一輛尾號778的黑色轎車停在她麵前。

司機大叔探頭，熱情招呼。

你好，是尾號1234的乘客嗎？

是我。

聲音清冷。

司機大叔麻利地下車，準備幫她搬行李。

他一手搭在箱子拉杆上，臉上帶著笑意。

來，姑娘，我幫你——

話沒說完，手裏一使勁。

箱子紋絲不動。

司機愣了下，以為沒用對勁，雙手握拉杆，深吸氣，再發力。

起！

青筋都爆出來了，箱子卻像長在地上一樣，穩如泰山。

我靠......

大叔氣喘籲籲，一臉見鬼，又看看少女。

姑娘，你這箱子裏，裝的是金條嗎？

他跑網約車十年什麼行李沒搬過，這種邪門的還真頭一次。

星之低語麵無表情，淡淡嗯了一聲，伸出戴著蕾絲手套的手，輕輕搭在箱子提手上。

隻見她手腕微微一抬，箱子就被輕鬆提起來。

沒有聲音，也沒有重量的感覺。

更詭異的是，箱子被抬起的瞬間，周圍空氣像夏日柏油上的熱浪一樣微微扭曲。

砰。

她把箱子放進後備箱，動作輕柔，卻帶出一聲沉悶巨響，整個車身都跟著震了一下。

司機大叔嘴巴張大，呆呆地看著她，又看看箱子，腦子一片空白。

這是什麼情況？幻覺？還是自己沒睡醒？

他揉揉眼睛，眼前的一切還是沒變。

走吧。

星之低語拉開車門坐進後排，語氣清冷。

啊？哦哦！好，好嘞！

司機大叔回到駕駛座，從後視鏡偷偷打量後排少女，心裏翻江倒海。

那張臉還是無害漂亮，但剛才那一幕讓他後背直冒冷汗。

自己這是遇到武林高手了？電視裏那些，一根手指能戳穿鋼板的奇人？

一想到這，司機大叔態度立刻恭敬起來，手握方向盤都更用力了。

那個......姑娘，咱們去哪兒？

導航的目的地，六爻塔。

六爻塔？司機在導航上搜了搜，滿臉茫然。

姑娘，這地方東海市沒叫這名字的啊，是不是記錯了？要不看看機甲之城？您這打扮，是不是去那裏參加漫展？

他覺得自己建議貼心，每年機甲之城搞活動，Coser都聚集過去。

星之低語眸子裏閃過一絲光。

你知道機甲之城？

知道啊！太知道了！

司機大叔來了精神，話匣子一下打開。

那可是最熱鬧的地方，我天天往那拉人，熟得很。您要去的話我保證給您抄近路，絕不堵車。

那就去機甲之城。

好嘞！您坐穩！

司機一腳油門，車子平穩開進車流。再也不敢把後座少女當普通Coser了，車開得格外穩，連喇叭都不敢按，生怕驚擾了“高手”。

......

出租屋裏。

林舟在床上翻來覆去，越想越煩躁。

機甲之城這四個字像魔音貫耳，在腦子裏循環。

他抓抓頭發，一躍而起。

不行，再待下去要瘋了。

他決定出門走走，用現實世界的煙火氣衝淡腦子裏那些荒誕想法。

去哪呢？

念頭一閃而過——機甲之城。

正好，心心念念的新款旗艦顯卡最近降價，可以去電腦城逛逛，順便在電玩城打幾把格鬥遊戲，發泄鬱悶。

對，就這麼幹。

這個決定讓他心情平複了不少。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事，最解壓。

他換上休閑裝，抓起鑰匙手機錢包，風風火火出了門。

地鐵最方便。

列車在隧道裏穿行，窗外黑暗飛速掠過，林舟的心情漸漸放鬆。

他靠在車廂連接處，看著手機裏的電影，努力不去想那個群。

半小時後，地鐵到站提示音響起。

前方到站，大學城南站。前往機甲之城的乘客，請在本站下車。

林舟收起手機，跟著人流走出車廂。

走出A出口，一股爆米花和烤腸的香氣撲麵而來。廣場寬闊，噴泉在陽光下閃爍七彩光芒，四周全是年輕的麵孔。

一切和記憶中如出一轍，生活氣息濃鬱。

林舟長長舒了口氣，感覺腦子裏的亂想都被衝散。

果然還是多出來走走。

他自嘲地笑笑，覺得自己之前簡直魔怔了。

抬頭望向廣場正前方的巨大商業樓。

下一秒，笑容僵住。

大樓頂端，全息投影廣告牌循環播放著炫酷動畫。

虛擬機甲零件飛舞、碰撞、組合，最終彙聚出四個鎏金大字。

歡迎光臨機甲之城。

這招牌他看了無數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但今天，那幾個字仿佛有魔力，與聊天群裏的信息轟然重合。

一個可怕又清晰的結論，瞬間擊穿了他所有僥幸心理。

新人星之低語。

她和他，在同一個城市。

而且，她要去的地方，就是眼前這個地方。

林舟呆呆地站在地鐵站出口，任憑人流湧動，整個人像被定住了一樣，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