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睡到中午,我才懶洋洋地下樓。
沈司寒竟然破天荒地在家用著午餐。
我拉開了他對麵的椅子坐下,沒和他打招呼,也沒理他。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視線在我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停頓兩秒,露出無奈的笑意。
“生氣了?”
“我今天好好陪陪你。”
見我沒理,他皺了眉,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
傭人們都屏息走動著。
突然,門外傳來引擎轟鳴和保鏢的低喝。
一道身影利落地翻過別墅低矮的柵欄,穩穩落在草坪上,徑直闖了進來。
是林晚。
她沒穿裙子,隻換了一身幹淨的襯衫,褲腳還沾著泥點,卻充滿活力。
“沈司寒!”她連名帶姓地喊,聲音清亮,打破了滿室的寂靜,“你把我關在醫院是什麼意思?”
沈司寒合上文件,目光看向她,唇角似乎彎了一下:“傷沒好,亂跑什麼。”
“那也用不著你管,”林晚走到餐桌旁,視線掃過我時,她撇撇嘴,“我要回去。”
“回哪?”沈司寒慢條斯理地問。
林晚語氣硬邦邦道:“回我該待的地方,你的救命之恩我記下了,但我可沒準備以身相許。”
她邊說這話,邊看了看我,眼底滿是不加掩飾的鄙夷。
沈司寒見狀,笑意愈濃:“這裏不好?那我給你換一個更大的私人醫院怎麼樣?”
“切,再大的金絲籠,也不適合山雀,你懂不懂啊?......”
眼看著他們把我當做調情的一環,一再嘲弄。
我終於忍無可忍,砸爛杯子,發出一記清脆的聲響。
兩人目光同時轉向我。
“林小姐,”我開口,嗓音帶著剛睡醒的慵懶,眼神卻像刀子一樣刮過她。
“闖私人住宅,擾人清靜,這就是你的教養?”
林晚眉頭緊皺,毫不退縮地迎上我的視線:“我沒想打擾你,我是來找他解決問題的。”
“解決問題?”我輕笑一聲,站起來,一步步走到她麵前。
雖然隻是穿著拖鞋,但我仍比她高出些許。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時,我甚至能看清她眼底的驚慌失措。
“我討厭什麼解決問題的蠢話,索性我把你這個源頭直接解決了怎麼樣?”
說完,我伸出手,用指尖掐住她的下巴,向裏一點點用力碾壓。
眼看著我來了真火,動作沒有絲毫收斂的架勢,沈司寒這才從看戲中回過神。
“夠了。”他打斷我們的對峙,劍眉緊皺,“翩然,別這麼咄咄逼人。”
他拉住我的手,輕輕捏了兩下。
“放手,乖。”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我指尖的力道便鬆了。
林晚趁機掙脫,眼圈刹那變得通紅,語氣屈辱無比:
“沈司寒,你是故意讓她來羞辱我的嗎?好,那我滾就是了!”
拋下這句話,她驟然轉身,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別墅大門,背影顯得脆弱又倔強。
沈司寒沒有立刻去追她。
而是走到我麵前,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和他對視。
那雙瞳孔像極了寒潭,裏麵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什麼時候脾氣變得這麼大,是我把你寵壞了?”
他低聲問,拇指有些用力地擦過我的下唇,帶來一陣細微的刺痛。
我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真實情緒,麵上卻扯出一個沒什麼笑意的弧度:
“怎麼,你心疼了?那她翻柵欄,你不去看著?萬一又傷了,豈不是更讓沈總心疼?”
這話裏的酸意,七分假,三分......我自己也分不清是真還是假。
沈司寒盯著我看了幾秒。
“放心,她不會影響你。”
然後轉身,大步朝著林晚的方向走去。
餐廳裏徹底安靜下來。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追上林晚,就像五年前抓住我的手一樣,抓住了她的手腕。
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有點空,又有點麻木的鈍痛。
五年了。
我以為自己早就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
原來還是會有一點感覺啊......
不過也好,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複雜心緒,更像是一劑催我離開的猛藥。
他越偏心,我走得越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