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袁竹微微一驚，似不可思議：“二小姐？”

後廚管事連連點頭：“是，是二小姐。”

白前也眯起了眼：“她怎會這些。”

後廚管事楞了一下，開口道：“二小姐說她曾在冀州城內的酒樓幫過廚，貼補家用。”

白前皺眉，看向袁竹。

袁竹下意識移開了眼眸。

確實是她讓李嬤嬤克扣他們母女，可那又如何，左右曾經在莊子盯著這對母子的李嬤嬤已經死了，她也早已將罪都扣在了李嬤嬤身上。

旋即抬眸，輕歎：“真是辛苦她了。”

就在此時，白錦曦就出現了，手裏提著一隻食盒，麵帶微笑，向在場的每個人都行了一禮：“父親，母親，姐姐。”

白鳳儀下意識的皺起了眉。

白錦曦將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打開，將裏麵的燉盅小心翼翼的捧了出來。

“父親，昨日回來之時聽你聲音有些嘶啞，還有些咳嗽，今日早起我便去廚房為您燉了滋陰潤燥的水晶枇杷露，您嘗嘗。”

說話間，將白色的瓷勺放入燉盅中輕輕攪拌，盛入白前麵前的碗中，熱氣順勢而起裹挾著清甜滋味。

白前看著眼前的人，一陣恍惚，仿若看見白錦曦的母親薑華。

薑華曾在風雪中救過她，也曾在床榻邊這般替他端藥，喂藥。

隻可惜......

白前下意識的端起麵前的碗，飲了一口。

溫潤甘甜，讓人通體舒暢。

白前麵色緩和，露出了難得一見的慈愛：“不錯，有心了。”

白錦曦溫溫柔柔的笑了一下：“父親喜歡便好，曦兒一直希望能夠為父親盡孝，今日也算是得償所願。”

袁竹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果然是下等人生出的賤種，做的盡是些下等奴婢做的事。

“坐下吃飯吧。”

白錦曦溫順的坐在了白前的身側。

白鳳儀方才故意不說自己沒有告訴白錦曦早膳之事，便是想要白前和袁竹都厭惡白錦曦，嫌棄她沒有規矩，可如今白前不僅沒有厭棄嫌棄她，甚至於看她的神色比起昨日還好了幾分。

心裏的那股邪火，頓時壓不住了。

“妹妹確實有心了，隻是日後這種事還是交給下人去做便好。我們身為白家女兒，便該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端莊得體，才是最重要的，莫要丟了白家的顏麵。”

身姿挺直，舉止優雅，輕輕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盞。

她便是要讓白前知道，白錦曦即便是貼心，懂得討好他，那也是從鄉下接回來，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果不其然，白前聽見這話，開始審視白錦曦。

今日的她，穿著後廚廚娘圍在身上的東西，衣袖也被束起，沒有半分大家閨秀的模樣，方才慈愛的神色也少了些許。

白錦曦像是被嚇住了，眸色帶著一絲怯弱，連忙伸手整理自己的衣裳：“是，妹妹知道了。”

不料，在收拾的時候腰帶順著掉落，露出過於寬大的衣裳。

“這衣服怎做的這般不合身？”

袁竹一驚，慌忙解釋：“夫君，昨日錦曦才回來，現做哪裏來得及，所以就讓她先穿了鳳儀的舊衣裳。”

白前終於想起來了，眼前的這件衣裳，確實是白鳳儀的，且有些年月了。

下意識的垂眸，又看見白錦曦穿著的繡鞋。

竟然也是白鳳儀的。

鞋麵上的繡花已經看不清輪廓了。

即便他不在乎這個女兒，可他在乎他尚書府的臉麵。

“定做來不及便不知道直接去成衣鋪買嗎？鳳儀和錦曦身量差這麼多，如何穿得？”

袁竹心裏暗罵白錦曦，麵色卻不露分毫，隨聲附和：“夫君說的是，待會我便讓徐嬤嬤帶錦曦再去買兩身合適的。”

白前終歸是不放心，畢竟他最是了解袁竹。

霸道，強勢，妒忌心強。

他看向不遠處的白錦曦：“錦曦啊，你一會去賬房支一百兩銀子，帶著下人去成衣鋪轉轉，給自己添置兩件像樣的衣裳。”

一百兩銀子，於袁竹而言不過是一兩件像樣的首飾，她並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白前當眾說這些話，便是信不過她了。

牙齒輕咬，嘴唇卻依舊揚著笑，睨了白錦曦一眼。

她懷疑這小賤種是故意的？！

白錦曦好似不曾察覺袁竹的惡意，而是看著白前，笑得十分乖順：“多謝父親大人。”

白前聽見這個稱呼，怔了一瞬。

白鳳儀一直都是叫他爹爹，父親，有親近，有敬重。而白錦曦卻喚她父親大人，這裏麵除卻親近，敬重之外，似乎還有......崇拜。

感覺莫名的好。

白錦曦見他失神，便知自己喚對了。

需要用自己的女兒博取權利與地位之人，最享受的自然是崇拜。

他滿足了她的需求，她自然也會給他一些正向的精神反饋。

莊子裏的悲慘生活讓她明白，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

昨日將京城逛了一圈，大致上了解了京城的情況，她需要一些能夠自己支配的銀子，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比如......將魚餌炮製的更加美味誘人。

白鳳儀感覺有些不爽，似乎有什麼在悄悄改變，卻又說不上來，隻是看向白錦曦的眸色多了分警惕。

白錦曦似乎感受到她的眼神，抬眸看去，溫溫一笑：“姐姐，這蝦特別鮮美，你也嘗嘗。”

白鳳儀笑了：“這蝦京城日日都有，姐姐已經吃膩了，妹妹若是喜歡，就多吃一些。”

白錦曦仿若根本聽不出她暗諷的意思，甜甜的應聲道：“謝謝姐姐。”

就繼續吃飯了。

白鳳儀高傲的瞥了她一眼，滿臉不屑。

一頓飯，麵上一團和氣，卻各懷心思。

飯後，白前便要去處理公務了。

前腳剛走，袁竹後腳就帶人來了白錦曦的臨春院。

袁竹親昵的拉起白錦曦的手，將銀票塞進了她的掌心：“曦兒，昨日母親太忙了，這才沒有顧得上你，你可莫要怪我才好。”

白錦曦垂著頭，恭順的用雙手接過了袁竹手裏的銀子道：“母親是當家祖母，每日所要操勞之事眾多，顧不上女兒也是正常的。是女兒忽然回來，讓母親費心了。”

袁竹見她如此，氣也順了不少。

當初薑華若是有這個覺悟，也不會落得那般淒慘的下場。

她笑著揮手，帶來的兩個丫鬟上前：“這兩個丫鬟一個叫青青，一個叫翠蘭，之後便留在你這裏伺候了。”

白錦曦揚著臉微笑：“多謝母親。”

多謝她塞了兩個眼線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