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趙景的話音剛落，徐原卻沒有立刻收起那柄無形的匕首。

他靜靜地看著這位安平王，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說不清的感覺。太容易了，實在是太容易了。

按理說，一個能夠起兵“清君側”的親王，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被自己說服？就算真的被說服了，也不應該表現得如此...淡定。

“王爺，”徐原試探著問道，“您真的同意了？”

趙景看著他，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子靜，你覺得本王還有別的選擇嗎？”

這句話讓徐原心中一凜。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從一開始就想錯了。

“王爺，您...”

“本王從來就沒想過要撤軍。”趙景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無奈，“君側已清？嗬，那兩顆人頭，不過是給外人看的戲碼罷了。”

徐原愣住了。

“你以為本王真的相信，皇帝會因為殺了兩個奸臣就原諒我們？”趙景搖了搖頭，“子靜，你把那小皇帝想得太仁慈了。”

“那您為什麼要下撤軍的命令？”

“因為本王需要一個理由。”趙景的眼神變得深沉起來，“一個讓我不得不繼續前進的理由。”

徐原眨了眨眼，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什麼意思？”

“史書會怎麼記載今夜發生的事？”趙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這...”徐原一時語塞。

“會說安平王趙景本有退意，但被手下將領脅迫，不得已而為之。”趙景自問自答，“這樣一來，本王就不是主動謀反，而是被逼無奈了。”

臥槽！

徐原瞬間明白了趙景的算盤。這家夥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撤軍，下撤軍令隻是為了引自己出來當這個惡人！

“王爺，您這是把末將當槍使啊。”徐原哭笑不得。

“彼此彼此。”趙景毫不在意地說道，“你不是也想讓本王當這個皇帝嗎？”

兩人對視良久，最終都笑了起來。

“王爺，您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徐原收起了無形的匕首，“不過有一點我想不明白，您既然早就打算繼續前進，為什麼不直接下令攻城？”

“名不正則言不順。”趙景整理了一下衣袍，重新坐回案前，“造反這種事，師出有名很重要。清君側的旗號已經用過了，再用就顯得牽強。但如果是被手下逼迫...”

“那就是無奈之舉了。”徐原接過話頭，“在外人看來，您是為了保護三萬將士的性命，才不得不走這條路。”

“正是如此。”趙景點頭，“子靜，你很聰明。”

“王爺更聰明。”徐原由衷感歎，“這樣一來，就算將來真的敗了，您也能在史書上留個好名聲。說不定還能保住一條命。”

“保命倒是其次，關鍵是要對得起跟著我們的這些兄弟。”趙景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他們信任我，跟著我出生入死。我不能讓他們白白送死。”

徐原聽到這話，心中對趙景的敬意又增加了幾分。不管這位王爺心機多深，至少他確實在為手下的將士考慮。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繼續演戲。”趙景站起身來，“你現在出去，告訴外麵的人，本王被你說服了，決定繼續前進。記住，一定要表現得像是你脅迫我的。”

“明白。”徐原點頭，“那王爺您呢？”

“本王會表現得很不情願，但又不得不答應。”趙景苦笑一聲，“這樣一來，不管是史官還是後人，都會認為本王是被逼的。”

徐原不得不佩服趙景的心思縝密。這一手“被逼造反”，確實比主動造反要好聽得多。

“王爺，還有一個問題。”徐原突然想到什麼，“如果我們真的成功了，您打算怎麼處置我？畢竟在外人看來，我可是脅迫您的罪魁禍首。”

趙景聞言一愣，隨即大笑起來：“哈哈哈，子靜，你想得還真遠。不過你放心，如果真有那一天，本王會讓你做我的左膀右臂。至於外人怎麼看...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誰還敢多嘴？”

“那就好。”徐原鬆了口氣，“不過說實話，我還真有點擔心。萬一您真的當了皇帝，為了名聲把我給哢嚓了怎麼辦？”

“那你就想辦法讓本王離不開你。”趙景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比如說，掌握一些本王的把柄什麼的。”

徐原苦笑：“王爺，您這是在教我怎麼要挾您嗎？”

“互相製衡而已。”趙景無所謂地擺擺手，“這樣大家都放心。”

兩人又聊了幾句細節，確定了接下來的行動方案。徐原準備離開時，趙景突然叫住了他。

“子靜，有句話本王一直想問你。”

“王爺請說。”

“你今天的表現，和以前很不一樣。”趙景眯著眼睛，“以前的你，雖然也很有能力，但絕對不會有今天這樣的...魄力。是什麼讓你改變的？”

徐原心中一緊。他總不能說自己是穿越來的吧？

“可能是被那一箭射醒了。”徐原裝作沉思的樣子，“王爺，人在生死關頭，總是會想明白很多事情。”

“是嗎？”趙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倒也說得通。”

“王爺，如果沒什麼別的事，末將就先出去了？”

“去吧。記住，演得逼真一點。”

徐原拱手告辭，撩開帳簾走了出去。

帳外，李岩、張成等人正焦急地等待著。見到徐原出來，立刻圍了上來。

“大人，怎麼樣？”

徐原故意板著臉，壓低聲音說道：“王爺同意了。”

“真的？”李岩喜出望外。

“嗯。”徐原點頭，然後看向帳內，“不過王爺很不高興。你們一會兒見到王爺，千萬別提今晚的事。”

眾人連忙點頭稱是。

就在這時，帳內傳來趙景有些無奈的聲音：“來人，傳令三軍，明日繼續進軍！”

親衛們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軍令如山，他們也不敢多問，隻能照辦。

徐原看著眾人忙碌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

從今晚開始，他就真正成為了安平王的“黑手套”。表麵上看，是他脅迫王爺繼續造反；實際上，這一切都在趙景的算計之中。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現在他和趙景算是真正的利益共同體了。要麼一起成功，要麼一起完蛋。

“大人，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張成湊過來問道。

“回去準備攻城。”徐原深吸一口氣，“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