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日時間轉瞬即逝。

當大軍終於開拔，沿著官道浩浩蕩蕩向京城推進時，徐原站在隊列前方，胸口的傷已不再滲血，但每一次呼吸仍隱隱作痛。

他回頭望了一眼身後那五百名士兵。

三天的魔鬼訓練，已將這些桀驁不馴的刺頭徹底改造。他們列隊整齊，眼神堅毅，手中的武器擦得鋥亮。這些人或許還記恨著劉橫的死，但更清楚的是——跟著徐原，至少還有活命的希望。

“大人，前方斥候來報。”李岩策馬而至，壓低聲音，“京城守軍已在城頭嚴陣以待，城門緊閉，吊橋高懸。看樣子，他們早有準備。”

“意料之中。”徐原目光望向遠方，那座巍峨的京城輪廓已在地平線上隱約可見，“傳令，全軍於城外十裏安營紮寨，不得擅動。”

“是！”

大軍徐徐停下，開始在京城外圍安營。

營帳尚未搭好，中軍便傳來王爺的召見。徐原整理了一下甲胄，帶上李岩、張成，快步趕往中軍大帳。

帳內，氣氛凝重。

趙景端坐主位，麵色沉靜如水。兩側站著的將領和謀士，個個神色肅然。見徐原進來，眾人目光紛紛投向他。

“子靜來了。”趙景開口，“京城守軍死守不出，城防堅固。本王召集諸位，是要定下最後的攻城之策。”

一名須發花白的謀士起身道：“王爺，依老臣之見，京城糧草充足，守軍士氣正盛。若強攻，恐損失慘重。不如圍城數月，待城中糧盡，自然不戰而降。”

“不妥。”徐原直接打斷，“圍城數月?各地勤王之師早已在路上，若讓他們趕到，我軍腹背受敵，反成甕中之鱉。”

那謀士臉色一紅：“徐指揮使，老夫縱橫戰陣數十載——”

“所以才該明白，此戰拖不得。”徐原毫不留情，“今夜子時，臣率先鋒軍夜襲西北角，為大軍破開缺口。隻要攻入城內，京城必破！”

帳內頓時一片議論。

有人質疑夜襲風險太大，有人擔心傷亡過重，更有人暗諷徐原隻會逞匹夫之勇。

徐原掃視一圈，聲音冰冷：“諸位，若有更好的破城之策，盡管提。若無，便請支持臣的計劃。此戰，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趙景沉吟片刻，緩緩開口：“子靜所言有理。今夜子時，由徐指揮使率先鋒軍夜襲西北角。其餘各部，隨時準備接應。”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馬千戶身上：“馬千戶，你部配合徐指揮使行動，務必全力以赴。”

馬千戶麵色複雜，咬牙抱拳：“末將遵命。”

散會後，徐原獨自走出大帳。

夕陽西沉，天邊血色如火。他望著那座近在咫尺的京城，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

攻破這座城，趙景就能登基稱帝。

而他徐原，也將徹底走上那條不歸路——要麼權傾天下，要麼身首異處。

“大人。”李岩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弟兄們都準備好了，就等您一聲令下。”

徐原收回目光，轉身看向那些整裝待發的士兵。三天前，他們還對自己滿腹怨言;三天後，他們已將生死托付於他。

“傳令下去，所有人檢查裝備，吃飽喝足。”徐原聲音平靜，“今夜，我們要創造曆史。”

夜幕降臨。

營地裏燈火漸熄，隻有巡夜的士兵提著燈籠來回走動。

子時將至，徐原的先鋒軍已悄然集結。五百名經過特訓的精銳，加上徐原本部的兩千士卒，以及馬千戶那五百心懷不滿的老兵。

三千人，要去撬動一座城池的命運。

“記住，攀城之後，第一時間清除城頭守軍，然後打開城門。”徐原最後一次叮囑，“動作要快，配合要密，任何猶豫都可能送命。聽明白了嗎?”

“明白！”

低沉而整齊的回應，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有力。

徐原深吸一口氣，拔出腰間長刀：“出發。”

黑夜中，三千人如同幽靈般向京城西北角摸去。

城牆下，徐原仰頭望著那高聳的城垣，耳邊傳來守軍巡邏的腳步聲。

【危機判定：生死攸關】

【當前局勢：城頭守軍警覺，一旦被發現，夜襲將徹底失敗】

【最優方案：利用守軍換崗間隙，快速攀城】

【輔助技藝生成中......】

【獲得：鷹眼(臨時)。可在一刻鐘內，清晰觀察百步之內的任何細節】

徐原眼前的世界驟然變得清晰無比。

他能看到城頭守軍臉上的倦容，能看到火把照不到的陰影角落，更能看到——城頭守軍換崗的規律。

“現在！”

一聲令下，早已準備好的士兵迅速拋出飛爪。鐵鉤牢牢釘在城牆上，繩索繃直。

訓練了三天的士兵動作嫻熟，如同猿猴般攀爬而上。

徐原一馬當先，忍著胸口的劇痛，手腳並用向上攀登。冰冷的城磚擦破了他的手掌，鮮血讓握繩的手更加濕滑，但他咬緊牙關，一刻不停。

城頭，巡邏的守軍剛好走遠。

第一批士兵翻上城牆，迅速隱入陰影。當守軍再次走回來時，寒光一閃，幾名守軍還沒來得及呼喊，就被捂住嘴拖進了黑暗。

越來越多的士兵登上城頭。

徐原翻身上牆，看到那五百名經過特訓的精銳已經開始按照計劃行動——清除守軍，占領關鍵位置，準備打開城門。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

直到——

“敵襲！西北角有敵襲！”

一聲淒厲的示警打破了夜的寧靜。

不知哪裏出了紕漏，守軍發現了他們。刹那間，城頭火把齊明，鐘聲大作，無數守軍從各處湧來。

“殺！”

徐原來不及多想，提刀衝向最近的一隊守軍。刀光閃過，鮮血飛濺，他身後的士兵也紛紛拔刀，與守軍廝殺在一起。

城頭的戰鬥比想象中更加慘烈。

守軍雖然訓練不足，但人數眾多，且占據地利。徐原的先鋒軍雖然精銳，卻隻有三千人，每一個倒下都是難以承受的損失。

“大人！城門機括被守軍破壞了！”張成渾身是血地跑來，“打不開！”

徐原心中一沉。

打不開城門，就無法接應大軍入城，他們這三千人就會被困死在城頭！

“去找工匠，修！”徐原一刀劈開衝來的守軍，“不管用什麼辦法，給我把城門打開！”

就在這時，馬千戶帶著他的五百人衝了上來。

“徐原！”馬千戶滿臉血汙，“我的人已經傷亡過半，再打下去全得死在這！”

“那就死！”徐原眼神冰冷，“後退者，斬！”

“你——”馬千戶氣得渾身發抖，但看著徐原那毫無溫度的眼神，竟真的不敢再說什麼。

他咬牙轉身，繼續指揮殘部死守。

戰鬥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

城頭血流成河，屍體堆積如山。徐原的先鋒軍已經傷亡近半，但城門依然緊閉。

就在所有人都快絕望的時候——

“大人！修好了！”

張成驚喜的聲音傳來。

幾乎在同時，沉重的城門轟然打開，趙景的大軍如同潮水般湧入城內。

勝負，已定。

天色微明時，京城徹底落入趙景手中。

徐原拖著疲憊的身軀，坐在城頭，看著城下歡呼的大軍。他的甲胄破損，渾身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子靜。”

趙景登上城頭，看著滿目瘡痍的戰場，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辛苦了。”

“為王爺分憂，應當的。”徐原聲音嘶啞。

“此戰，你居首功。”趙景拍了拍他的肩膀，“待本王登基，必有重賞。”

徐原沒有說話，隻是望著東方漸漸泛白的天空。

新的時代，要來了。

而他，已經回不了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