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色大亮。

京城內外，屍橫遍野。

徐原坐在城頭，任由軍醫為他重新包紮傷口。胸口的箭傷在昨夜的廝殺中再次崩裂，鮮血幾乎浸透了整件裏衣。

“大人，您得好好歇歇了。”李岩滿臉擔憂，“再這麼下去，傷口會化膿的。”

“無妨。”徐原擺擺手，目光掃過城下，“京城雖下，但皇宮還在。真正的硬仗，還在後麵。”

就在這時，周猛急匆匆地從城下跑來：“大人！王爺召您去議事！”

徐原站起身，披上破損的披風：“走。”

中軍大帳已經從城外遷入城內，就設在距離皇城最近的一處府邸。

徐原到時，帳內已經聚滿了人。除了趙景，還有韓烈等一眾將領，以及幾名剛剛投誠的京城守軍將領。

“子靜來了。”趙景起身相迎，臉上難掩喜色，“快坐。”

徐原拱手行禮，在側位坐下。

“諸位，京城已下，但皇宮尚未攻克。”趙景環顧眾人，“禁軍雖然戰力不強，但依托皇宮城防，若強攻，恐怕又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一名投誠的守軍將領起身道：“王爺，末將曾在禁軍中任職，對皇宮布防頗為熟悉。皇宮共有四門，正門承天門防守最嚴，左右兩門次之，唯有北門...”

“北門如何？”韓烈追問。

“北門原本是冷宮所在，防守最為薄弱。而且北門外有一條密道，直通宮內。這密道是先帝為防不測所留，知道的人不多。”

帳內眾人眼睛一亮。

“此話當真？”趙景追問。

“千真萬確！末將願以項上人頭擔保！”

趙景沉吟片刻，看向徐原：“子靜，你怎麼看？”

徐原起身，走到帳中的皇宮地圖前，仔細端詳。那雙眼睛仿佛要把地圖看穿，良久才開口：“若此人所言為真，這密道便是破宮的關鍵。”

他轉身看向眾人：“臣願率精銳，從密道潛入，裏應外合，一舉拿下皇宮。”

“不妥！”韓烈反對道，“密道狹窄，若是守軍有所防備，豈不是甕中捉鱉？”

“所以要快。”徐原目光如炬，“趁守軍不備，迅雷不及掩耳。而且，我軍主力佯攻承天門，吸引守軍注意，成功的把握會更大。”

趙景沉思片刻，最終點頭：“就依子靜所言。不過，密道之戰凶險萬分，你身負重傷——”

“無礙。”徐原打斷他，“此戰關乎大局，臣豈敢懈怠？”

趙景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終歎了口氣：“好。子靜親率五百精銳，從密道潛入。韓烈統領大軍，正麵佯攻。其餘各部，隨時準備接應。”

他話鋒一轉，看向馬千戶：“馬千戶，你部配合子靜行動，務必聽從指揮。”

馬千戶麵色複雜，但還是抱拳道：“末將遵命。”

會議散後，徐原正要離開，趙景再次叫住了他。

帳內，隻剩兩人。

“子靜。”趙景走到他麵前，聲音低沉，“昨夜一戰，你的先鋒軍傷亡過半。如今又要冒險進密道，本王實在不忍。”

徐原搖頭：“王爺，此時此刻，誰能比臣更合適？”

“話雖如此...”趙景欲言又止。

“王爺是擔心臣一去不回？”徐原笑了，“若真如此，也是臣命該如此。但臣相信，天命在王爺，這點小險，算不得什麼。”

趙景沉默良久，最終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君臣一心，定能成就大業。去吧，本王等你凱旋。”

徐原躬身告退。

走出大帳，李岩和張成已經等候多時。

“大人，密道之戰...”李岩欲言又止。

“準備吧。”徐原淡淡道，“選五百個最精銳的，包括那些經過特訓的。另外，馬千戶的人也要帶上。”

“馬千戶？”張成皺眉，“大人，那老匹夫的人靠得住嗎？”

“靠不靠得住，進了密道就知道了。”徐原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申時三刻。

五百名士兵在城北集結完畢。

那名投誠的守軍將領在前帶路，領著徐原等人穿過幾條小巷，來到一處破敗的宅院。

“就是這裏。”將領指著院中一口枯井，“密道入口在井底。”

徐原走到井邊，往下看了一眼。井深約三丈，井壁上鑿有石階，可以攀爬而下。

“李岩，你先帶二十人下去探路。”徐原吩咐道。

“是！”

李岩帶著人小心翼翼地順著石階而下。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下麵傳來李岩的聲音：“大人！下麵安全！”

徐原這才示意其他人依次下井。

井底別有洞天。

一條寬約一人的石道向北延伸，兩側的石壁上每隔數丈便有一盞油燈，照得通道忽明忽暗。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黴味，腳下的石板上鋪滿了青苔，稍不留神就會滑倒。

五百人魚貫而入，在狹窄的密道中排成長龍。

徐原走在隊伍中間，馬千戶則被安排在隊尾。

“大人，這密道真能通到宮裏？”張成壓低聲音問道。

“應該不假。”徐原觀察著周圍，“這石道的修建手法，確實是皇家風格。而且...”

他話音未落，前方突然傳來李岩急促的示警：“有人！”

幾乎在同時，前方的黑暗中，火光大作！

“不好！有埋伏！”

無數箭矢從前方射來，走在最前麵的十幾名士兵當場中箭倒地。

“盾！”徐原一聲令下。

士兵們迅速舉起盾牌，擋住了大部分箭矢。但密道狹窄，根本無處躲閃，仍有不少人中箭。

“殺出去！”

徐原拔刀，帶頭衝向前方。

密道中，喊殺聲震耳欲聾。

守軍顯然早有準備，在密道的幾個關鍵位置設下了埋伏。但他們萬萬沒想到，徐原的士兵訓練有素，配合默契，硬是在狹窄的空間裏，一寸一寸地推進。

徐原衝在最前，長刀所向披靡。鮮血濺在石壁上，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目。

【危機判定：險境】

【當前局勢：敵軍利用地利設伏，我軍傷亡加劇】

【破局方案：強行突破，占領密道出口】

【警告：馬千戶部有異動】

徐原心中一凜。

他猛地回頭，隻見隊尾的馬千戶正帶著他的人，緩緩後退！

“馬千戶！你敢臨陣脫逃？！”張成怒吼。

“徐原！”馬千戶獰笑道，“你以為我真會聽你的？這密道就是你的墳墓！弟兄們，撤！”

說完，他帶著人轉身就往回跑。

徐原眼神一冷，但此刻前方戰事正酣，他無暇分身。

“張成！你帶五十人，給我把馬千戶攔下！其他人，跟我殺出去！”

“是！”

張成帶著人追了上去，密道中再次陷入混亂。

徐原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提刀繼續前衝。

前方守軍越來越少，顯然他們沒料到徐原的人會如此凶悍。

又是一刻鐘的血戰，密道終於到了盡頭。

一道石門出現在眼前。

“撞開它！”

十幾名士兵合力，將石門撞開。刺眼的光芒湧入，眾人衝出密道，發現自己已經身處皇宮北門內側。

守軍大驚失色，紛紛圍了上來。

但徐原的五百精銳（此時已不足三百），個個悍不畏死，硬是殺出一條血路，直撲北門機括。

“開門！”

沉重的北門轟然打開。

城外，早已等候多時的大軍如潮水般湧入。

皇宮，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