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李牧睜開眼,第一時間看向每日情報。
【每日情報係統刷新完畢......】
三條嶄新的情報,準時浮現。
【情報一:李家村村民對陳慧嫻用麅子下水換糧一事感激涕零,有幾戶人家實在活不下去,動了跟隨李牧進山尋活路的心思,卻拉不下臉,不知如何開口。】
【情報二:清河縣城最大藥鋪仁心堂,掌櫃周德才為人奸猾,慣於壓價坑人,然其老母身患頑固咳疾,久治不愈,正急需一株二十年份以上的黃精做藥引。】
【情報三:縣城西郊破敗棚戶區,一戶郭姓人家,戶主郭孝原為軍器監資深木匠,因戰亂流落至此。其女郭芙饑餓過度,已陷入昏迷,郭孝悲痛欲絕,正準備賣身葬女。】
李牧看完第一條,心裏那塊石頭徹底落了地。
他最擔心的村民眼紅鬧事,竟然被嫂嫂那一盆下水給兵不血刃地解決了。
不但解決了,還反過來給自己收攏了人心!
妙!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看樣子,還有機會把這幾戶活不下去的村民拉攏過來,如果後續能在村子裏豎起威望,這些人就是他李牧在這亂世安身立命的第一批班底。
他的視線移到第二條。
仁心堂,周扒皮,二十年份黃精......
李牧臉上露出笑意。
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
他正愁這黃精來路不正,怕被黑了心的藥鋪老板往死裏坑,這情報直接把對方的底褲都給扒了下來!
不僅點明了這掌櫃的人品,還把他最大的軟肋,直接說了出來!
這下子,這黃精不光不用擔心被人黑掉,還能賣個好價錢!
當看到第三條情報時,李牧的心臟,狠狠跳動起來!
軍器監的木匠!
那是什麼概念?
那是專門給朝廷軍隊造軍弓、強弩的國之工匠!
現在這年代可是冷兵器為王的時候,一個能造軍用弓弩的匠人,其價值根本不是金錢能衡量的!
這是真正的寶貝!
是能在這亂世中保命立足的王牌!
有機會的話,這個郭木匠絕對不能放過!
有了他的手藝,哪怕用來造獵弓都能有大用!
而且,李牧也從沒想過一輩子窩在這小山村裏。
心裏想著這些,李牧也沒了睡意,走出屋子。
先去把之前存放好的黃精小心的拿出來,用清水細細衝刷幹淨,最後一整顆完整的黃精顯露出來。
李牧找來幾層破布,將黃精仔細包好,嚴嚴實實地貼身藏進懷裏。又把那把磨得鋒利的柴刀別在腰後,手一摸到冰冷的刀柄,心裏才踏實幾分。
想了想,他轉身回屋,從熏好的麅子肉裏,割下一大塊足有三四斤重的後腿肉,用油紙包得結結實實,塞進背簍。
做完這一切,他才走進廚房。
陳慧嫻已經熬好了肉粥,看到他這身打扮,正準備張口。
“叔叔,你要出門?”
“嗯,去趟縣城,把前幾天拿回來的山貨換成錢。”
“給爹抓藥,也給你和爹扯幾尺新布,做身新衣裳。”
李牧端起碗,呼嚕呼嚕幾大口,一碗滾燙的肉粥就見了底。
他放下碗,抹了把嘴。
“去縣城?”
陳慧嫻的臉一下子白了,“叔叔,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現在外麵亂得很......”
“放心,光天化日的,沒人敢把我怎麼樣。”
李牧吃飽喝足後把碗放下,又衝著屋裏喊了一聲,“爹,我走了!”
李大有拄著拐杖,從門框後探出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隻從喉嚨裏悶悶地應了一聲。
李牧看李大有不反對,他也不再多言,背起背簍,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院子。
從李家村到清河縣城,二十多裏山路。
越靠近縣城,路上的景象就越是讓人心頭發麻。
衣衫襤褸的流民拖家帶口,個個麵黃肌瘦,眼神空洞,在官道上晃蕩,宛如行屍走肉。
路邊的樹皮都被剝光了,露著白慘慘的樹幹。
一個麵如菜色的小女孩,就那麼直挺挺地躺在路邊,胸口再無起伏,她的母親抱著她,不哭也不鬧,隻是麻木地坐著。
與這人間煉獄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時不時從身邊經過,由家丁護衛的華麗馬車。
車輪滾滾,濺起一路煙塵,對路邊的慘狀視若無睹。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李牧握緊了腰後柴刀的刀柄。
這該死的世道!
他現在無力改變什麼,也不忍看到眼前這慘劇,隻能讓腳下的步子更快了一分。
......
清河縣城。
城門口,幾個兵丁懶洋洋地靠著牆根,對那些衣衫襤褸的流民連多看一眼都嫌費勁,唯獨瞅見有油水的商隊經過,才會立刻挺直腰杆,上前敲詐勒索。
李牧低著頭,把自己混在人群裏,腳步不停,順順當當地進了城。
城裏主街上,店鋪林立,酒樓裏飄出的肉香能把人的魂兒都勾走。
一個穿著綾羅綢緞的富家翁,挺著油光鋥亮的肚皮,一邊剔著牙,一邊從裏麵大搖大擺地走出來。
可一轉彎,進了旁邊的巷子裏擠滿了瘦骨嶙峋的災民,為了半塊發餿的饅頭,能爭搶得頭破血流。
李牧沒多看,他壓下煩躁的情緒,徑直朝著仁心堂大步走去。
仁心堂燙金的牌匾在這條街上也算是氣派。
李牧前腳剛踏進門檻,一股濃鬱到嗆人的藥香就撲麵而來。
“站住!幹什麼的!”
一個穿著體麵長衫,留著八字胡的藥鋪夥計,立馬橫跨一步,像一堵牆似的攔在李牧麵前。
他上上下下地掃著李牧這身打滿補丁的破爛衣裳,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要飯滾別處去!別在這兒擋著爺們做生意!晦氣!”
李牧根本不搭理他,隻用下巴朝著櫃台後方點了點。
“我找你們掌櫃。”
那夥計被他這副雲淡風輕的態度直接給逗樂了,嗤笑一聲。
“我們掌櫃也是你這種泥腿子想見就見的?趕緊滾!再不滾,我叫人把你打出去!”
“我這兒有樣東西,能救你們掌櫃老娘的命。”
李牧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像是小石子,清清楚楚地砸進了夥計的耳朵裏。
“你......你胡咧咧什麼?”
夥計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掌櫃老娘的病,在仁心堂內部不是秘密,請了多少名醫,吃了多少名貴藥材都不見好轉,這小子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裏聽來的?
李牧懶得再跟他掰扯,直接把音量提了起來,確保大堂裏的人都能聽見。
“讓周扒皮出來見我!要是耽誤了他老娘的命,他這仁心堂,明天就得改名叫不孝堂!”
這話罵得又狠又毒,直戳心窩子!
“你!你放肆!”
夥計氣得渾身哆嗦,指著李牧的鼻子就要破口大罵。
“吵什麼吵!鬼叫什麼!鋪子裏還做不做生意了!”
一個精瘦的小老頭,從後堂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他穿著一身綢緞員外袍,下巴上留著一撮山羊胡,一雙三角眼滴溜溜地轉個不停,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精明和刻薄。
正是仁心堂的掌櫃,周德才,因壓價收購藥材,又高價賣出去,所以人送外號周扒皮!
“掌櫃的,這小子來搗亂!還、還對您出言不遜......”
夥計見了主心骨,趕緊湊上去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