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大娘子啊!如今你家郎君就要高升,不如就認個錯回去吧!哪能為了丈夫納妾就使性子和離的?”
“是啊!你不為自己想,也該為自己的孩子想想,這麼小的孩子沒有家族庇護可怎麼行?”
鹿晚不為所動,直到下人將宥然抱來,知微一把接過,鹿晚才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
“真是不知所謂,這等不安分,不守婦道的女子,誰家敢要?就該拖下去亂棍打死,以儆效尤!”
這些人慣會見風使舵,如今見謝家得勢,那些烏糟話全都落在了鹿晚身上,好似多說幾句,就能從中得到些什麼好處。
自然,謝家人聽著很是受用,他們擁護在一起,得意的看著遲遲不願離開的鹿晚。
就在這時,遠處鞭炮炸響,嗩呐高亢嘹亮劃破天際。
眾人安靜下來,遠遠看去,隻見紅綢滿天,煙塵四起,一個為首的少年郎身穿紅衣踏馬而來。
人群躁動不安,但卻自行讓開一條路來。
俊朗的少年郎,眉峰利如刀劍,一雙桃花眼微挑,顧盼間俊朗清麗,又帶著幾分不為人知的堅韌。
但眾人不知道的是,這其實是一名女子。
鹿晚遠遠瞧著,江秋檸這身扮像,麵如冠玉,玉樹臨風,竟不輸男兒分毫。
一瞬間,鹿晚竟從她這閨中密友身上看到連幾分其大哥的模樣。
江秋檸向著鹿晚走去,微微比鹿晚高出半個頭的她,看了看周圍的情形,轉頭表情嚴肅的對著鹿晚問道,“我是不是來遲了?”
鹿晚見她還是小時候那般呆氣模樣,不由的笑了起來,“不晚!”
“哦!那我們走吧!”江秋檸點點頭,便牽著鹿晚的手往外走。
“別急!”鹿晚攔下她,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倆人,“這個是我和你提過的宥然,還有我的嫁妝已經在謝府後門。還得派人去搬一趟。”
“這事好辦!”江秋檸急忙答道,“但我們還是得快些,媒婆說必須要在申時進門,不然就不吉利了!”
說罷,她便催促鹿晚上花轎,不等知微反應,一把將宥然奪過,有些粗魯將他放到馬背上,自己則翻身上馬,一氣嗬成。
“姑娘!”知微緊張的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
鹿晚回頭望去,看著被江秋檸護在前麵的宥然,見他沒有哭鬧,眼裏還有些騎大馬的歡愉,無奈的搖了搖頭,低身進入花轎。
算了,還是以後教她如何去對待孩子吧!
江秋檸騎在馬背上,正準備走,又突然停了下來,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四周的賓客。
她思索了片刻,一本正經的對著眾人抱拳道,“各位,今日江家有幸迎娶佳人入門,若不嫌棄,承蒙各位撥冗隨我前去,秋辭在此謝過!”
眾人愣神,一時之間,不知該不該道喜。
待到鹿晚的花轎遠去,賓客們才回過神來。
“他說他是江家,可是玉津巷的那個江家?”
“整個漳州如此大陣仗娶妻的還有哪個江家,自然那個祖上的開國將軍平襄侯!”
“那真是了不得啊!這鹿氏什麼時候攀上這等名門之家?實在是......”
一旁的謝亦揚黑著個臉,目光死死的盯著逐漸消失的花轎。
她竟真的嫁人了!
而且還是江家.......
真是可笑,江家怎麼會要她?一個棄婦,帶著個來路不明的孩子!
就憑她姿色過人?
定是她長袖善舞,蠱惑了江家公子!
蘇舒狠狠地剜了眾人一眼,冷哼一聲道,“不錯,江家早些年確實是高門顯貴,可如今到這一代,子嗣沒有功勳,連爵位都還未世襲呢!”
她揚了揚頭,“江郎不日便回進京,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眾人連忙回頭,連聲道是。
但謝亦揚依舊像是被抽了魂,一動不動。
“郎君,郎君?”蘇舒輕聲呼喚,目光流轉,甚是哀傷,“莫不是,你還放不下那鹿氏?”
謝亦揚回過神來,連忙笑答,“怎麼會,她那樣不清不白的女子,謝家豈會容她。”
“郎君~我們還沒行禮呢!”
“走,謝府不納妾了,改娶妻!”謝亦揚笑了笑。
“真的?”蘇舒驚喜的睜大了眼睛。
一旁的謝父皺了皺眉頭,可也不好說什麼。
......
鹿晚蓋著紅蓋頭,坐在略微有些搖晃的花轎裏,她摸索著自己手腕上的純白質樸的玉鐲。
這些年,謝家的傳家寶她從未帶過,隻因為,她手上的已有一隻玉鐲。
這玉鐲不值錢,可卻是那個人送的!
江秋辭,我要來嫁你江家了。
你在天上看到了嗎?
一滴淚滑落。
那是鹿晚不願回首的過去。
五年前,鹿家遭人迫害,她好不容易逃了出來。
不想天人永隔,再見時,江秋辭已死,而站在她麵前的已經是代替他身份的胞妹江秋檸。
江秋檸與江秋辭為雙生龍鳳胎,二人一模一樣。
有時候就連江家人都難以認清,但鹿晚卻總是能第一時間分辨。
鹿晚正回溯著,突然,花轎劇烈晃動,“嘭!”的一下落到地上。
整個隊伍停了下來,眾人驚呼。
“姑娘!你沒事吧!”知微撩開簾子,著急的看著鹿晚。
鹿晚搖了搖頭。
“姑娘!箭!”知微指了指花轎正上方。
鹿晚疑惑,掀開蓋頭,順著知微的手指看去。
一隻箭正直挺挺的紮在花轎門框上,羽尾還在微微發顫。
鹿晚不由的心驚,若這箭對著自己,恐怕已經命喪當場了!
她穩了穩心神,撩起轎簾一角。
隻見一男子騎著黑色駿馬,帶著數十位將士,而他的手裏正好拿著一把弓。
男子身披玄鐵鱗甲,身形挺拔如蒼鬆,目光泛著冷冽寒光,使人不寒而栗。
是他!
宋瑾疏!
鹿晚江秋辭情路上的絆腳石。
兒時,她就與江秋辭情投意合,可這宋瑾疏卻極其不喜歡自己,處處與自己作對。
還曾威脅過自己,讓她離江秋辭遠些。
沒想到,如今要成親了,還能遇到他!
真是冤家路窄!
遠處的江秋檸一拉韁繩,騎馬跑到花轎旁,掀開簾子,見鹿晚無恙,鬆了口氣,“你沒事吧?”
鹿晚搖了搖頭,鄭重的抬頭,對著江秋檸招了招手。
江秋檸附耳過去。
鹿晚壓低聲音,“阿檸,他可是你大哥生前的摯友,你可別演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