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山參和那條黃花鬆，孫經理一共給了兩千五，這價格可比賣給醫藥公司和供銷社高多了。

“王老弟，以後再搞到大貨直接來找我，這是我的電話，你說這病真能治好？”

臨走時孫經理還在嘀咕。

“你先去檢查，跟我說的結果一樣你才會信我，其實所謂的絕症都是拖出來的，早發現就沒有看不好的病。

對了孫哥，哪能買到便宜的棉花被裏被麵啥的，我一個老農身上沒布票，也不知道能不能買。”

孫經理笑了：“有我還用啥布票？跟我來吧。”

三商店就有賣布和棉花的櫃台，而且還有成衣。

王勁鬆買了做被褥的棉花和布，還特意給媳婦孩子買了秋衣，秋褲，外套和不少日用品，不但柳條筐裝滿了，還捆了兩個大包，孫經理讓三商店的搬運工，蹬三輪車把他送到了客運站。

家裏一貧如洗，該買的東西太多，可王勁鬆一次也拿不動，坐上大客車所有乘客都盯著他看，還以為他要結婚娶媳婦，因為他買了雙喜暖壺和大紅搪瓷盆。

在前進公社下車，王勁鬆大包小包進了供銷社，把王海嚇了一跳。

“老二你這是打哪兒賒的？想來我這銷贓？”

王勁鬆趕緊遞上根迎春煙，笑著說道：“王哥除了你誰敢賒我東西？我是賣了個祖傳的物件，過來把欠賬還了，再買點大米豆油，割五斤肉，不過我可沒糧票肉票。”

王海看見王勁鬆真掏出一遝大團結眼都直了。

還了欠賬，王勁鬆又買了不少東西，這回是真拿不動了。

“老二你等會，我看有沒有順道的拖拉機，把你捎回去，你兜裏有錢居然沒去賭，看來真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啊。”

王海看王勁鬆真能戒賭，也替他高興，幫他攔了輛手扶拖拉機。

坐著拖拉機往回走，王勁鬆腦海裏都是丫丫看見肉的讒樣，心酸和滿足交織在一起，一會兒抹眼淚一會兒傻笑，拖拉機開進屯子他才緩過神來。

離老遠看他家院門開著，還有吵鬧聲，王勁鬆趕緊跳下車，撒腿就往院裏跑。

範家哥倆和王建國正跟幾個男人撕扯，來他家鬧事的是債主黃老邪，自己欠人家九百多塊錢了。

原本窗戶玻璃就碎了不少，現在僅剩的幾塊玻璃也被砸了，隔著窗戶，看見媳婦抱著孩子縮在牆角，閨女嚇得哇哇哭，王勁鬆這火騰地一下就冒出來了，抄起障子邊上的鐵鍬就要劈了黃老邪，卻被王建國拉住了。

“牛逼啊王老二，欠錢不還還想打我？來打我啊？別他媽以為在二隊我就不敢弄你，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媳婦年輕漂亮，哥哥我不嫌她生過孩子......”

王勁鬆眼珠子都紅了，掙脫了王建國的手，一腳踢在了黃老邪襠上，疼得他哎吆一聲在地上直打滾。

可王勁鬆哪管他死活，騎在他身上一頓大嘴巴。

“我草泥馬的黃老邪，我欠你錢我媳婦又沒欠你的，你居然敢來我家欺負我老婆，我弄死你！”

王勁鬆像瘋了一樣打黃老邪，他帶來的幾個二流子，又被範家兄弟攔住，眨眼功夫黃老邪就麵目全非，要不是王建國將王勁鬆拽起來，真就出人命了。

“要錢是吧？欠條給我現在就給你清賬，可你砸了我家，嚇壞了我老婆孩子，這賬咱必須算，算不明白你他媽就把命撩這兒！”

以前王勁鬆確實混，可也就窩裏橫，誰都沒想到他瘋起來真的不要命。

“行王勁鬆，我他媽就看你今天拿啥還錢。”

黃老邪抹了把臉上的血，伸手掏出張欠條遞給了王建國，他可不敢給王勁鬆，怕王勁鬆給撕了。

“老二你他媽瘋了？居然欠人家上千塊錢？把家賣了你也還不上啊？”

王勁鬆忽然從褲兜裏掏出一遝大團結，在手裏摔的啪啪響，看老邪眼珠子都噴火。

“這他媽是不是錢？咱今天就連本帶利算清楚，你砸了我家，嚇壞了我老婆孩子，這賬他媽咋算!”

說到這兒，王勁鬆已經抄起了鐮刀，鋒利的刀口，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這下子不但黃老邪，就連王建國都害怕了，沒人懷疑王勁鬆會不會砍黃老邪，看樣子他是真敢。

“兄弟你先把鐮刀放下，我可沒進屋，就是砸了幾塊玻璃，嚇到你老婆孩子我道歉，利息我也不要了，你也打了我，這事兒咱哥倆扯平行不？”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他媽打我可以，但嚇到我老婆孩子不行，這事兒肯定沒完，你他媽也有老婆孩子，你家在哪兒我也知道，還有你們幾個三貨，我他媽挨個摸你們家，誰他媽都別想活！”

王勁鬆是真紅眼了。

剛重生就遇到這一幕，上輩子對媳婦閨女的愧疚都化作了滿腔怒火，讓人打上家門欺負老婆孩子，這他要還能忍，那他還不如直接撞死算了。

“孩兒他爹，這事兒就拉倒吧，他們沒把我跟孩子咋樣，你要把人砍了，我和丫丫咋辦？”

屋裏孫慧慧那聲孩兒他爹，讓王勁鬆渾身一軟，手裏的鐮刀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他把錢往王建國手裏一塞，幾步就衝進了屋裏，抱住了老婆孩子嚎啕大哭。

王勁鬆都不知道黃瘸子啥時候走的，也不知道是誰把東西搬進的屋子，他整個人癱在孫慧慧大腿上，腦瓜子一片空白，最後還是王建國把他扒拉起來的。

“你小子從哪兒弄這麼多錢？這東西都是你買的？”

王建國手裏拿著張欠條和幾張大團結，一臉難以置信。

“四叔，我賣了家裏一樣東西，賣了一千多塊錢，這不尋思還還饑荒，沒想到黃老邪敢來我家鬧，那孫子您打發走了？”

“你小子胡說八道，我是你親四叔，你家有啥我不知道？但凡有值錢的東西你能留到現在？這錢到底從哪兒來的？”

王勁鬆一看瞞不了，隻能把賣人參的事兒說了。

王建國眉頭緊鎖，把欠條和剩下的錢往炕上一放，說了句這事爛肚子裏也不能往外說，就背著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