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縣衙大牢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黴味和絕望的氣息。
閆潤之蜷縮在草鋪上,長衫已被剝去,隻穿著一身肮臟的囚服,昔日翩翩書生的風度蕩然無存。
馮師爺對其連番拷問,雖未動大刑,但那淩厲的氣勢和句句誅心的追問,已讓他精神瀕臨崩潰。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事情為何會急轉直下,發展到如此地步?!
《匠作奇物》是他最大的秘密,藏得那般隱蔽,怎會被官府輕易搜出?
是李素素?
不可能,她哪有這個本事和膽量!
是柳芸娘?
她為何要害自己?
難道......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牢房外傳來腳步聲,一名獄卒領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昏暗的光線下,那人披著鬥篷,帽簷壓得很低。
“閆潤之,有人來看你。”
獄卒丟下一句話,便鎖上門離開了。
來人掀開帽簷,露出一張嬌豔卻此刻布滿寒霜的臉--
正是柳芸娘!
“芸娘!”閆潤之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撲到柵欄前,“你......你怎麼來了?快想辦法救我出去!”
柳芸娘冷冷地看著他,眼神中沒有半分往日的柔情,隻有嫌棄和惱怒。
“救你?你知不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匠作奇物》之事已然驚動了縣尊!馮師爺盯得緊,你讓我如何救你?”
“我......我不是故意的......芸娘,看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你一定要救我!那位‘大人’......對!你去求求‘大人’!他一定有辦法!”
閆潤之語無倫次地哀求。
“閉嘴!”柳芸娘厲聲打斷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你還敢提‘大人’!你是想死得更快嗎?!”
閆潤之被她的疾言厲色嚇住,噤若寒蟬。
柳芸娘深吸一口氣,語氣稍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聽著,閆潤之,現在能救你的,隻有你自己。馮師爺問什麼,你就答什麼,但關於‘大人’和我的事,一個字都不許提!否則,不用等官府判你死刑,‘大人’首先就不會放過你!你想想那後果!”
閆潤之打了個寒顫。
他深知那位“大人”的手段!
“那......那我該怎麼說?”
他六神無主地問。
“你就說,書是你偶然所得,一時鬼迷心竅,想憑此博個前程。所有事情都是你一人所為,與我,與任何人都無關!”柳芸娘盯著他的眼睛,“記住,咬死這一點,或許還能留下一命。若敢亂說......你遠在老家的父母兄妹,恐怕也要受你牽連!”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閆潤之瞳孔驟縮,徹底絕望了。
他明白了,自己已成棄子......
“好......好......我知道了......”
他癱軟下去,麵如死灰。
柳芸娘看著他這副模樣,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但很快被決絕取代。
她重新拉上帽簷,冷漠地轉身離去,沒有再多看閆潤之一眼。
與此同時,縣衙後堂,馮師爺正在向縣令彙報案情。
“縣尊,依卑職看,此案絕非私藏禁書那麼簡單。閆潤之背後定有人指使,那本《匠作奇物》殘缺的關鍵部分,恐怕早已落入其手。其妾室柳氏,來曆不明,行為可疑,恐與此事脫不了幹係。”
縣令撚著胡須。
“證據呢?單憑猜測,難以服眾。況且,若真牽扯到......上麵的人,處理起來需格外謹慎。”
“縣尊明鑒。”馮師爺道,“故卑職以為,當前不宜打草驚蛇。對閆潤之,可加緊審訊,施加壓力,逼其露出破綻。對柳氏,則暗中監視,看她與何人接觸。至於閆妻李氏......”
馮師爺頓了頓。
“此婦看似柔弱無知,但卑職總覺得......她似乎知道些什麼,卻有意隱瞞。或許,可以從她身上尋找突破口。”
“哦?”縣令來了興趣,“細細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