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子讓我們去鬆雲居書房盜阿郎當年的采買約書,我翻遍整個書房都不曾見著,阿兄同那裏的下人套話,那人說書房已封鎖多年,我想那份約書應該是被顧時逢置於別處......那人還說,他在鬆雲居做事多年,鬆雲居僅有一老仆與他照看,沒有見過旁的人。”
“這麼說,阿照不在顧時逢手裏,那他會在哪裏呢......”
“不管怎麼樣,郎君不在那惡人手裏,娘子也可心安了。”
“一紙單薄約書並不足以替阿爹洗清罪名,得想辦法找到其他證據或者證人,我過幾日要去淮陰,我們去找當年作偽證的吳才叔,還有在此案中獲利的張家,從他們身上入手......眼下翻案言之尚早,那紙約書先放一放。”河間王意圖謀逆一案在審查過程中牽扯到工部屯田曹兩名官員,二人借職務之便侵吞田地,賣地募金,暗中為河間王籌集軍資,皇帝大怒,下旨徹查工部。
陸硯修和裴桑臨均在工部任職,連續幾日都留在宮中配合調查。
秦未雨本想同他商議去淮陰姨母家暫住之事,卻遲遲等不到他回來。
李氏囑咐她將自己親手抄寫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和《大悲咒》送去大莊嚴寺開光,而後帶去淮陰贈予姨母。
秦未雨借著住持開光施法的間隙,至寮房休息片刻,待開光儀式完畢,立即同蒹葭、月盈帶著經書往回趕。
聽月盈說,這些年顧時逢常常出入大莊嚴寺,她就怕兩人會撞上。
回去路上,天雷陣陣,時有電火行空,車夫揮鞭漸重,同車中主仆三人叮囑道:“這場雨怕是不小,娘子們坐穩了,咱們盡快回府。”
很快下起瓢潑大雨,大雨砸在車頂,啪啪震響,暴雨伴隨狂風,吹得馬車顛簸搖晃,蒹葭忙闔上車窗,緊緊扒著窗沿。
“這風雨太大,或者尋個地方躲一躲,暴雨急驟,來去都快,等雨停了再走。”月盈啟開一線門縫,對車夫道。
車夫點頭:“這段路沒有可遮擋的地方,再往前趕一趕倒有處尼姑庵,可以去那裏避雨。”
馬車艱難行進,在庵舍前停下,車夫前去叩門,隱隱有人聲透隙而出。
怎奈久久無人應門,秦未雨看了眼緊閉的庵門道:“尼姑庵前是非多,尼僧們不願接待男客,我們不便強求,就在這簷下避雨吧。”
車夫憋了一路,本想借庵舍的茅舍小解,當下隻好狼狽捂著小腹,冒雨往庵舍旁邊的林子裏去。
蒹葭低聲發笑,捂嘴看月盈一眼,見月盈並不理睬,悻悻別過臉。
秦未雨無奈搖頭,用絹帕輕輕擦拭淋濕的臉頰。
雨水順著車蓋墜落水灘,滴滴答答,富有韻律。
秦未雨靠在車內靜聽,忽被一聲男人的驚叫嚇了一跳。
是車夫的聲音。
三人立即打開車門循聲望去。
雨中的車夫趔趔趄趄往馬車奔來,麵色青白,顫手指著身後的密林,努力想要說些什麼,卻張口結舌,半天說不出一個字,隻是一個勁兒地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