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醫院還沒哭夠?”
鄭喬聽見“啪嗒”一聲,緊接著床頭上亮起一小簇藍紫色的火苗,打火機的那一點點光倏地照亮了景嘯丞那張刀削斧鑿的臉。
原來他一直是靠著床頭坐著的。
鄭喬轉過頭去,“我沒見到我爸最後一麵,我去晚了。”
他緩緩吐了口煙,眯著眸子打量著她:“是啊,你爸咽氣的時候,你還在這使著渾身解數纏著我不放呢。”
他說的是實情,可這話說出來,鄭喬隻感覺像被他拿著鞭子隔空抽了一鞭,說不出的羞辱和難堪。
“換了別的男人,接電話那功夫你可能連床都下不了。”
又是狠狠的一鞭,鄭喬快要撐不住了,轉頭去拉房門。
“站住。”
他喊住她,鄭喬在這一刻身心俱疲,頹然地站在門邊上。
“想再看你爸一眼?”
鄭喬驀得抬起頭朝景嘯丞看去,兩人隔著七八米,但她循著他指縫間那一猩火苗,對上他的視線。
他又瞧見了她那雙腫得核桃大小的眼,實在太醜了,他別開眼,聲音淡淡,“可以帶你去見,有條件。”
鄭喬一激動音色都變了:“你說,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她剛說出這句,突然遲疑了一下,他是不是要她跟他離婚?
他接下來的幾個字一下子就把她的顧慮打消了:“這段時間配合我。”
鄭喬臉上一滯,接著幹脆地應道:“好,沒問題。”
她剛要鬆一口氣,接著就聽到他冷冰冰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等風聲過去,我想什麼時候離婚,就什麼時候離,到時候再跟我整什麼幺蛾子出來,我不介意提前送你去跟你爸團聚。”
鄭喬了解景家的背景,她深知景嘯丞這話不是在威嚴恐嚇,隻是在跟她攤牌而已。
他指尖的煙滅了,整個人籠在一片暗影裏,她仿佛看到這個男人周身都在往外冒著寒氣。
鄭喬在這一刻意識到外界對景嘯丞的傳言,所言非虛,這個男人骨子裏與豺狼虎豹無異,她要想與虎謀皮,勢必要如履薄冰,深思熟慮。
淩晨4點,鄭喬跟在景嘯丞身後剛從別墅裏出來,景嘯丞身上的手機就響了。
她站得近,聽到電話那頭是道女聲,對方說了很長一段話,景嘯丞頗有耐心地聽著,末了,他對著電話裏的女人溫聲回道:“知道了,你先冷靜一下,我馬上過去。”
鄭喬心底一涼,他要走?
不等她問出聲,景嘯丞轉頭看了她一眼,蹙眉道:“我有事,你自己過去,醫院那邊打好招呼了。”
鄭喬猜測打電話的女人應該就是他那個差點過門的未婚妻韓希沫吧?
鄭喬雖沒有詳細調查過景嘯丞跟韓希沫之間的關係,但韓景兩家交情很深,他們兩人之間恐怕是有感情基礎的,不然韓希沫怎敢在這種特殊時期,在他大婚之夜給他打電話,他非但沒有一點介懷,還能一個電話就被她叫走?
鄭喬什麼都沒問,很幹脆地回:“好,謝謝。”
景嘯丞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兩秒,隨後就轉身上了那輛勞斯萊斯。
鄭喬接著掏出手機給展揚打了電話,十分鐘後,黑色路虎再次停在了別墅門前。